他立刻严正指出:这种事,可不是说算了就能算了的。今天可以算了,那明天呢?明天可以算了,那后天呢?小事情不处理就是大事情,大事情不处理,大家都完了。
我一听,都上升到这样的高度了,这老头不是领导也起码是个干部。于是不管他说的在理不在理,顿时肃然起敬。
妈妈丧着个脸,不耐烦地捻着纺锤纺起线来。
我听到外面有动静,好像是卡西回来了。出门一看,果然是她。这个勤快的孩子赶完羊路过森林时,顺便背了小山似的一堆柴禾。我连忙帮她从背上卸柴,并催她赶紧进房子喝茶。她不干,冲门口的马呶了呶嘴:“恰马罕在?”
“是啊。”
她撇嘴道:“这个老汉,不好的!不好!”
我又回到房子,看到这老头儿正指着厨台角落的一个洋葱,说要吃。妈妈拾起来递给他,他先剥去最外面的一层,掏出腰上挂着的小刀,将其整齐切成四瓣,一片一片剥着吃起来。他吃一片,我心疼一下……那只洋葱是最后的一个了,可以用来做四个晚上的汤饭呢!还指望他还能剩下来一点,结果还是残忍地统统吃光了,居然一点儿也不嫌辣。
告辞的时候,妈妈把昨天准备好的回礼交给他,又嘱咐我抓住班班,让他安心上马。可我没抓牢(……),好狗班班冲上去就咬,咬了好远还在追,他为之策马狂奔不止。
回头问妈妈:“他是什么领导啊?”
妈妈说:“哪里的领导,也是放羊的。”
回头再想一想,这个恰马罕虽然又讨厌又啰嗦,但人并不坏的。再想一想我们最寒冷的时候他家提供的那壶茶,顿觉自己小心眼。
有趣的是,席间恰马罕趁妈妈不在时,悄悄对我说,扎克拜是个很好的人,但只有一点不好:“这个女人,话多得很!”
恰马罕走后,妈妈也说:“这个老头不好!”
我问为什么,她说:“话太多!”
妈妈虽然也觉得恰马罕烦人,但仍真诚地对待着他。至于那一个小小的洋葱,似乎只有我一个人为之可惜,大家都不以为意。晚饭没有洋葱,也很好吃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