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知道自己的手工能力一定不差。其实,在五岁的时候,我就已经能够自己动手做鞋子,直到上学之后我才发现自己的与众不同。举一个我一直记忆犹新的例子:在特纳女士(Mrs Turner)的课堂上,我们经常会做模具。我们带来鞋盒,她教我们这样在盒子的一边掏一个小孔,在那里放一幅图片,就像一个针孔照相机一样,然后通过那个小孔,你就可以看到一切。天啊,我实在是太喜欢做这些事情啦!如果把爸爸的手电筒放在里面,那它就变成月光峡谷了。有一次,特纳女士想制作一个带有交通环岛的完整露天市场的场景。她让小孩子尝试去做,还要把模型小人也做出来。我记得她跟我说:“薇薇安,你说我们怎么做秋千船呢?就是那种老式的露天市场用的秋千。”我心里立刻就知道怎么做了,于是就回答道:“很简单,拿一个火柴盒,再拿一些纸板,然后在纸板的一边画上秋千船,要画两个一样的,把它贴在火柴盒的两边。接着取一根纸条,和火柴盒差不多宽就行,拿着两头开始拧,然后把它放到火柴盒的中间。”这时特纳女士就说:“既然这样,薇薇安,我觉得你应该知道怎么做,那就快去做一个给大家展示。”我于是就帮她做出了整个露天市场的场景,包括那些小小的秋千船。8岁的时候,爸爸把我们姐弟三人转到丁特威斯特尔教会学校上学,自那以后,我才开始上缝纫课。那是一所很小的小学,只有三名老师,三个教室和三个铁炉,每个铁炉都有一个“煤炭监工”,我就是其中之一。那时的教会学校能花在每个学生身上的钱比较少,所以我们的供暖比较弱,老师也比较少。但是,每周我们都会在桌子上摊上布上一堂缝纫课,我的链型缝法就是在这里学会的。这些都是暗示我后来成为时装设计师的一些早期线索。我画画、研究自然、大量阅读、缝纫,同时也常常做手工,在学校里做这些事情的频率也越来越高。我们会和祖辈一样学习传统刺绣,拥有针线包,上课的时候会穿围裙,甚至还有衬裙。但是我最爱的就是玩偶制作课。我们是在里尼夫人(Mrs. Leeney)家里做缝纫,她每周都会邀请我们过去喝一次茶。只有在缝纫的过程中才能学得最多。作为一名设计师,你的动手能力必须十分出色。
服装是社会历史发展的经纬线,也是薇薇安人生故事中最引人入胜、最亲密、最女性化的部分,同时显然也是整个动荡年代的核心。在她未涉足时尚行业之前的很长一段时间内,她的服装以及她对其的记忆就为我们讲述着英国历史的变迁。
在战争年代和战后岁月中,英国人书写了属于自己的时尚历史。我知道这并不是通常意义上的胜利或丘吉尔式的故事。但是人们忘记了:服装在成为时尚之前,就已然是真正意义上的政治,自我孩提时期起就是如此了。每天的生活都有定量配给规定,这就需要穿注重实用性的服装——能有几个口袋,不能有任何袖口翻边——哪怕是穿海军蓝工装裤的时候,你都很清楚;你知道正身处战争之中,物资匮乏,自己肩负着责任。但我家是幸运的,我不知道母亲是如何做到的,但我家从未感受到这种种的限制——就连橡皮筋都没缺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