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我,也要读我(3)

我恨我的胸

其实找到唐燕很简单,联系那家杂志的编辑,找到摄影师磨磨嘴皮,就找到模特儿了。虽然我在期刊界混时尚短,但办这种小事还不是易如反掌!可杜学而给我什么好处让我办事?

“责编刚生了小孩,产假还要一周才结束。”

“责编上班了,可摄影师去首尔旅行,暂时联系不上。”

“摄影师回来了,不过他手机被盗,别担心,下周可以拿到备份。”

《一千零一夜》里,聪明女人用每天讲一个故事的方式拖延被处死的时间;现实生活中,帅帅用各种瞎编的理由缠住心爱的男孩。但不论怎样拖,唐燕还是被找到了。我生日的晚上,下暴雨,杜学而连一句“Happy Birthday”都没说,直接就要唐燕的号码。我把号码告诉他。每个阿拉伯数字都像一记爆栗子,弹着我的胸。其实人最难过时疼的不是心,而是胸。现在我真为它们难过了,我要不要去隆胸?这是一个严肃的问题。我手里倒有一张隆胸医院的广告单。

杜学而迫不及待地按下通话键,外面是北京6月的大雨,我走了出去,身后没人阻拦。

我的时机总是不对

我很晚才到家。

我没有一直在雨里傻走,路过比萨店,忍不住进去暴饮暴食了一番,直到肚皮胀大——胸还是那么扁。回到家洗了澡,手机充好电,发现有几条短信:“你跑哪里去了?”“死鬼,快回来,下雨了你不知道吗?”“又发什么神经呀!”

我看着这些来自杜学而的信息,没一句是温柔的,甚至连基本的尊重都没有。为了这样一个人,我甚至打算去隆胸,我是不是疯了?我慢慢地回了一条深刻的短信:“滚开。”

我不能再骗自己了,杜学而从没喜欢过我,他只是利用我,利用我找唐燕。《水浒》里杨志和周谨比武,两人都去了枪尖,用毡片包住,蘸上石灰。又换上黑衣,两人斗了四五十个回合,看周谨时,浑身上下斑斑点点,有三五十处,再看杨志,只有左肩胛下一点白。

那个暴雨的晚上,我的伤处有三五十处,而杜学而毫发未伤,连左肩胛下的一点白都没有。

我想让世人知道我受了委屈。我想站在阳台对楼下喊。

可我的时机不对,暴雨天,闪电喧哗,站在阳台没准会被雷击中。

我的时机总是不对

我们校长也就是杜学而的祖父去世时,我看到杜学而在灵堂前站立,穿黑色正装,系黑色领带,额上缠一条浅白麻布。那一年我们10岁,我第一次看到我的玩伴杜学而,原来有如此肃穆的表情。他悲伤又优雅地向每一位宾客行礼,他真漂亮。但是,我不能在他祖父的葬礼上告诉他我喜欢他,时机不对。

男生们说杜学而住院了,都去看他。我也屁滚尿流追来医院。我问杜学而:“你生了什么病?”杜学而吞吞吐吐:“一个小手术,不要紧。”“到底什么手术?让我看看!”男生开始窃笑,杜学而尴尬地说:“你真要看?”多年后,我在《我猜我猜我猜猜猜》节目里得到了答案。吴宗宪整蛊一名女艺人:“这几个词反过来怎么念——牛奶、蜂蜜、皮包……”确实是小手术,有些男生成年前可能会做的。我无法在男生的哄笑声里说喜欢他,时机不对。

时间真快,转眼间,杜学而长出漂亮的胡子,明显的喉结,说一口流利的意大利语,被许多女生簇拥。而我,还是那个平胸的假小子。

假小子也有为朋友饯行的权利。杜学而去米兰前几天,我组织了聚会。我打扮得像一块奶油蛋糕。但唐燕穿一身黑。要知道,老托尔斯泰安排安娜出场时就这样,一身黑,把所有珠光宝气的贵妇都比了下去。那么,我只好以喝醉博出位。可我还没醉,杜学而先醉了。醉了的杜学而死死握着唐燕的手,不停大叫:“你等我!我会回来的!会回来的!”我怎能在他跟别的女人表白时说我喜欢他呢,我的时机又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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