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在赤坂狭窄的马路上七拐八弯,使得原本知道地址的盐月眼花缭乱起来。
“是这里!是这里!”
具有相同构造和矩形灯招牌的店家沿着略带坡度的小路一字排开。盐月找到了要去的那一家,店名叫“辰新”。
年轻女侍迎出门外,说从侧边往屋后去就是停车场。伊佐子把车开进去费了不少工夫。
“辛苦啦。车弄得不错啊。这样就算碰上交通事故,一起死了我也没有怨言啊。”在格子门前和女侍一同等候的盐月笑道。
“我还死不了。”
“因为还有很多快乐的事要做?”
“好不容易生出来一回,现在死了可就不合算了。老……”话到一半,伊佐子慌忙把“老爹”二字咽了回去,“你也要长寿哦。”
“谢了。”
刚走进玄关,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女侍便迎上前来。
“欢迎光临。感谢您之前来电预约。”
“不好意思啊,来得有点儿早了。我们来只是为了吃饭。”
盐月一边脱鞋一边说。女侍则保持垂首的姿态,观察着伊佐子。
玄关有六帖大小,往前便是狭窄的走廊。众人踏上了走廊尽头的楼梯。二楼有个十帖大的房间,房中央面对面摆着两把无腿靠椅,之间隔着一张大型的朱漆矮桌。
“请问,就这样可以吗?”女侍询问座位的摆放位置。
“可以。只是好像离得有点儿远。”
“是吗,那我并排放一块儿。”
“不用了,似远实近嘛。”
“非常抱歉。”女侍低着头出去了。
“别说怪话好不好。”伊佐子对有点儿得意忘形的盐月说,“我是第一次来这个店,不想人家一下子就拿那种眼神看我。”
“什么嘛,人家不会知道的。”
“会知道的。老爹经常来这里的对吧?人家看着会觉得很奇怪的。”
“也不是经常啦,就是和一些谈得来的朋友想换地方喝酒的时候,来过几次。有时也去酒吧。人家看到你是不会有任何想法的,而且以前我也没带你来过。”
所谓“以前”是指和盐月有那种关系的那段时间。
“那你说那些人对我是什么想法?”
“觉得你不是普通人家的女子吧。”
“是吗?”
“那是,反正就是有一种说不出来的不同之处。她们没准儿会猜你是哪里的女掌柜。你不是还想做以前的生意吗?本色尚存是好事啊。”
“真是这样的话当然好。”
“什么‘真是这样的话’,你不就是这么打算的吗?”
“要再过三年。到时我老公死了,那就再理想不过了。”
盐月无从应答,这时正好响起了一阵上楼梯的脚步声。
“不好意思,请问点酒水吗?”女侍在两人面前放下食案,问盐月。
“我要开车,所以就要果汁吧。”
“是。”
“好遗憾啊,不过这也没办法。我要酒……老板娘在吗?”
“在。那个……现在人在浴室。”
“洗澡啊。原来现在还没过那个点啊?”
“客人有事要谈的话,我就只把料理端上来吧。”
“对,对,我跟她有事要商量。”
“好的,好的。”
女侍膝行到盐月跟前,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不用叫了。”盐月以普通的音量答道。
“咦,不叫三个你熟悉的姑娘过来?我也想看看呢。”
盐月笑了。
“最近你是什么口味?像孩子一样年轻的那种?”
“我还没老到那个地步……倒是你好像很喜欢年轻人啊。”
“又来倒打一耙。我只是觉得有趣,偶尔跟那些人玩玩罢了。我说过好几次了,我们没有那种关系。”
“那个叫石井宽二的年轻人啊,据说在警察那里坦白了一切。”
“欸?”
“你看你,脸色都变了。”
“他到底说什么了?肯定是乱说一气吧。”
伊佐子正拿着筷子,此时筷尖竟不由自主地微微颤动起来。
“放心吧,听说他的供词里没有你。石井这个男人年纪轻轻,倒也让人钦佩。”
“这个你是怎么知道的?”
“是我请的律师告诉我的,说是看了警方的笔录。这个律师也是年轻人,感觉很优秀,是我舅舅那边的人,所以还挺卖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