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远征海地,1802(2)

诺文斯如此描述:“巨大的红云和黑色的浓烟升腾在小城的上空,火光闪烁,浓烟翻滚。火焰借助风力,舔舐着岩石、树林和海面,映射出道道忽明忽暗的火光。不祥的烟云随风翻卷扩散,奔突到舰队面前,每一条船都感受到了威胁。”这就是杜桑的命令,也就是克里斯托夫的行动,炼狱般的火焰整整燃烧了三天。

这个时候,对即将发生的一切没有防备的勒克莱尔和阿迪,正在翻越陌生的平原和山脉,就像阿迪给他的妻子的信中写到的那样,他们被那些时不时出现的当地人搞得提心吊胆。夜色里,危机四伏,处处都有威胁。有两路从海地角来的人马攻击了阿迪的队伍,幸好很快就被打发掉了。后来,他们也看到了那片惊悚不祥的红云,当他们赶到海地角时,起先他们从船上看到的那些优雅建筑,曾经把海岸点缀得如同环形剧院,现在已经成为一片瓦砾,无家可归的居民们跑到了后面的高山上。

关于这次远征,拿破仑的计划是重建殖民地秩序,如今,沦为废墟的海地角使得这项计划的实现难度大大提高,但现实并没有浇灭勒克莱尔的勇气。他和克里斯托夫的部队交过火,以牺牲五百兵士性命的代价,终于占了上风。接着,勒克莱尔向海地角的居民们宣布,一旦压制了各处的暴动,他将立即开展城市的重建工程。他用克里奥尔语和法语两种语言印刷了宣言,包括他自己的宣言,以及那个在殖民地被称为混账法国佬的拿破仑的宣言。他们两人的宣言都是宣称勒克莱尔及其部队代表着合法的政府,同时也强调,圣多明各的居民都是自由的法国人,这一点不会改变。

拿破仑在宣言中表示:“无论是黑人,还是白人,都是共和国的子民。”而勒克莱尔在宣言中说:

圣多明各的居民们,请你们读一读拿破仑的宣言;你们自己去看吧,他希望所有的黑人都保持自由之身。他不希望你们失去为之苦苦奋斗而得到的自由,他会尽他所能去保护它。

勒克莱尔表示,第一执政的承诺肯定会兑现,任何违背这种承诺的行为都是犯罪。

最后,勒克莱尔打出了亲情牌。此时的杜桑正待在西海岸埃内里的家中,勒克莱尔给杜桑派去了他的两个儿子,这两个在法国接受教育的儿子带着他们的家庭教师,以及一封劝降信,试图说服杜桑服从于勒克莱尔的政府,但杜桑依然没有给这位法国将军任何答复。

勒克莱尔在这片前殖民地上迅速展开了行动,而波利娜和德迈得却依然留在停靠在海地角港湾的海洋号上。据阿迪所言,圣多明各在这个时节的气温并不是太高,不比法国的六月天更热。但波利娜没有经历过这样变化多端的气候,前一分钟还是阳光灿烂,后一分钟已是阴云低沉,同时还伴随着电闪雷鸣和呼啸而至的暴雨,一天里,这样戏剧性的转换会发生两三次。她不喜欢海浪带来的摇摆,即使在风平浪静的时候,船体的摇晃都令她难受。而且,勒克莱尔每次和杜桑的手下交锋,她都会担忧焦虑。

“勒克莱尔夫人此时正在海地角,”3月5日,勒克莱尔写信给拿破仑,“她目前状态不错。其间发生的诸多不幸事件,使她不堪承受,几乎要病倒。今天,这一切都结束了,她也恢复了元气。”(其实,波利娜在那些护卫她的将士中如鱼得水,将葡萄酒分赏给他们。当听说其中的一位是巴黎公证员的儿子时,她用扇子点着他的肩膀说:“等我们离开这个岛,我会帮你成为我哥哥的私人护卫。”)至于德迈得,勒克莱尔很欣慰地告诉拿破仑,他比任何人都更适应离开巴黎的生活。连年轻的热罗姆,也就是波利娜任海军中尉的弟弟,勒克莱尔也有好消息要告诉拿破仑:“他将成为一位杰出的军官。”

勒克莱尔是在太子港给拿破仑写信,在那里,他感谢上帝赐予他成功。“我的自信又回来了,”他写道,“昨天,我和我的将士参加了一场大弥撒。整座小城的居民都赶来了,他们不能进入教堂,于是就挤在我经过的路上。所到之处,我都能明明白白地感受到他们的欢欣。”

读书导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