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丽往事(1)

每个人心中都有一段无法企及

却难以忘怀的情感

一九七四年。

年少时,他的歌声很棒,字特好看,高高瘦瘦,彬彬有礼,有个性。我在学校常参加各种比赛,演讲、朗读、书法、美术写生等等,而音乐比赛都是校外的。我也负责学校的合唱团,升降旗合唱团是不用参加的,老师会请我给他们做发声练习,到校外比赛时,我就担任指挥。

他跟我一起参加校外的歌唱比赛,有时我也帮他钢琴伴奏。他是我的学长班,三年忠班,全校的男生资优班;我是一年平班,也是女生资优班。当时他们班对我有种特别的“钟爱”,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想,也许因为我是学校的风云人物吧,每年的操行成绩都很高,因为一参加什么比赛得名就可加分。

他们班在我们班的正楼上,每次下课铃声响起,三年忠班就会从楼上往下拼命扔字条到我们班的走廊上,同学捡来看,全是写给我的,但里面都没有他写的。每次轮到我当值日生,中午跟同学去蒸饭房抬便当回教室,沿路他们班也都会聚集在楼上的栏杆搭着一排,对我又叫又吹口哨,我不敢朝他们方向看,但仿佛他也没有在行列中。

我就喜欢他不跟着起哄,内敛稳重的个性。我们还一起竞选模范生。每个竞选人都要到各班拉票,他到我们班来拉票时,表现憨厚沉着。我去他们班时,就感觉自己好像要跳进大野狼的口中,心中忐忑不安,但还好三年级的学长对我这个一年级的小学妹算照顾,没刁难我。

我对他的印象一直很好,心中是喜欢他的,但因为他从不跟其他人一样表达对我的爱慕,碰到时也淡淡的,我觉得他并不喜欢我,所以当时这种情形,算是我暗恋他吧。

还记得有一次星期天的早晨,我骑着单车去上钢琴课,单车前面的篮子里放着好几本钢琴谱,很重,本来重心就有点不稳了,骑着骑着,忽然看到他,顿时害羞心慌了起来,其实那个距离他根本看不清我,但愈骑离他愈近,等骑到他面前时,我整个人就手忙脚乱地忘了还有手刹车,结果,我连人带车就在他面前跌进了旁边的水沟,还好南阳小学旁的水沟很浅,里面也没水。

他把我从水沟里扶起,还帮我捡了钢琴谱交给我,我……我不敢看他,真想死,恨不得钻进地洞!

学长们毕了业,都考上不错的学校,期间也会间接得到他们的消息。

两年后,我要毕业了,我考上台北的华冈艺术学校念音乐,要到台北念书,让我惊讶的是,之前三忠的学长要办个Party欢送我,而我,去了。他们在一排住宅的一间空房子里办,去的人有很多都不认识,他们班、我们班,也有些是其他班的同学。我跟同学进去就躲在角落,看着舞池中晃动的人群,灯光很暗,但音乐一首接一首的很好听。我心里就只想看着大家跳,自己仿佛就是个旁观者、局外人。毕竟这是我第一次参加除了哥哥姊姊在家办的舞会了。

不知道几首歌过去了,有些学长过来打招呼寒暄。(这时的大家,跟以前不一样了,都长大了一些;学长们都高二要升高三了,而我也即将要上高中。)在昏暗的灯光下,仿佛看到有一个熟悉却又陌生的身影,从我的对面走出来,是走向我,没错,那个人走向了我。走到我面前,我才看清楚,是他!我心跳得厉害,居然是我喜欢的学长。他在我面前停下,身子一弯并伸出手来对我做出邀请状,我犹豫了一下,但心里满心欢喜,小鹿蹦蹦地跳,我把手搭在他的手心上,接受了他的邀请。

我们有些生疏,也保持距离,我很害羞不敢看他,我还记得耳朵里听到的是一首浪漫情歌,Lobo的《How can I tell her》。我们随着音乐缓缓舞动,没有交谈,不知不觉地就舞进了另一个房间,房间里空无一人,空无一物,我们都闭上了双眼,很陶醉地继续舞着。舞着舞着,我碰到了墙,我们停止移动,我靠着墙,他凝视着我,抚摸我的头发,我们之间近得让我可以闻到他身上淡淡清香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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