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9年,作者在一封信中流露了这样一个想法:他想把这部正在进行中的以时间为主题的小说的每一部分取名为“门廊”、“后殿的彩绘玻璃窗”等等。教堂这种建筑形式让他有一种直觉的感动—时间就是一座倾圮的大教堂。他最终没有这么做。但小说本身就具有了法兰西大教堂的简朴和雄伟。这座失去了的教堂,殿堂的主线结构清晰有力,一个个场景、对话,次第更迭的人物,女友们的肖像,社交场中的闲聊,是它的柱头装饰和彩绘玻璃窗上的图案,是漫射的光线和管风琴的低唱。这不是失去的时间,也不是找回的时间,而是艺术创造自身的时间,它如此躲闪,如此难以捉摸,有时延展,有时缩短,有时循环,有时线形。于是在同一页上,我们看到它有时像8岁,有时又像18岁,就像小说主人公的祖母所说,我们的生活是如此缺乏时间顺序。现代小说是世俗的手艺,“从浪漫主义到经验主义”,世俗意味着一种力量。这部19世纪孕育的小说似乎从一开始就走上了一条相反的道路,从小说的第一页—一曲以睡眠和苏醒为主题的前奏,它就告诉人们,现实并不是当下,而是一个精神性的指涉。所以它和伟大的东方小说《红楼梦》一样,是一部导向镜花水月的虚无世界的小说。当然这有一个前提—作者自谦这是这部书惟一的优点—细微部分的扎实。
圣伊莱尔街上的教堂或时间的形式 2
双重火焰
赵柏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