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1月11日
昨晚因为输血反应,母亲一夜都在发烧,护士们很尽职,整夜都进进出出地换输液瓶和观察。
我自然也睡得不好,起床后像一夜没有睡似的,一整天都昏昏沉沉的。下午见到甄叔叔,我找了个单独跟他说话的机会,希望他能阻止母亲的行为—她一意孤行,除了可怕的特罗凯,我还担心,她哪天真的会把所有麻醉类药物都吃下去,因为她已经很多次表示要这样做。
“我们医院原来有一位麻醉师,跟你妈妈一样,很能干,人也长得漂亮。体检查出来患了胰腺癌,开始挺积极地治疗,有一阵看上去病情稳定了,没多久就开始转移,肝、肺、骨骼都有转移,疼得一夜一夜无法入睡。最后,她跑到家属楼的楼顶上,从十几层高的楼上跳了下去。”甄叔叔说话的声音低沉而又飘浮,听上去不像是从他这种高大的身体里发出来的,他抱着双臂,目光投向窗外骄阳下车水马龙的大街。“她跟她爱人说的最后一句话是‘太痛了’。”
我看着甄叔叔,想象着那位存在于他叙述中的女医生,想象着她的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