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荣心的罪过(7)

阿萌:啄木鸟敲树

今天,我们从盘古出发。出了城镇上路,沿207国道,前方路不好走,请降下速度。前面有小上坡,再有小下坡。甚至有个大上坡,我们推车爬坡,路傍(旁)全是森林。我们半天才爬上坡。吃中午饭的时候,我听见啄木鸟在敲树,它是叨虫子。我们接着行走,我看见前面有一只松鼠。半天才到坡顶,前面有大下坡,做思想准备,注意刹车,也是盘山路。前方施工,注意减速,骑车不方便,要保护滑板车。前方还有上坡,比较难走,我看见一只老鹰。前方最后下坡,到达瓦拉干,过个铁道进了镇里,我们找到旅店。

2012年8月31日(塔河)

阿萌:窦总出事了

今天,我们从瓦拉干出发。上了国道,很快出城。前面一点点上坡,一点点下坡。我看见农村,经过农村,有几座小房子。还是走着山岭,今天路程36km。还有个大上坡,一直上到顶,完了开始下坡,前方有条铁道,注意减速。窦总滑到铁道口,还那么快,这下可遭殃了。窦总的手摔受伤,眼睛让头盔磕伤了,窦总出事了。意外停留,伤处理好才走。比如T195脱轨,动车追尾出了事故,比窦总还严重。我现在到了塔河,找到宾馆。他下午上医院看病,明天还能徒步交通。眼睛好开始行走。

老窦

听天使在唱歌

几天来都是60多公里山路,体力有些吃不消了,新华社小王跟拍了四天回去了,就剩我们两个人,一路还算顺利,阿萌没有什么大的情绪爆发。

小王走了以后我开始体会到了孤独。要慢慢习惯路上阿萌的无语,还好找到一个和阿萌接近的方法——逗他笑。

阿萌还是远远地在前面领滑,让阿萌慢下来很难,我要适应阿萌的速度又跟不上,闷得无聊,就喊阿萌等等我,能一起走会儿就一起走会儿。

“阿萌,唱个歌吧。”

“我从森林里归来,迎风的散发上挂满,田野的朦胧飞纱,合起双掌捧托起.......”

唱完又骑到我前面去了。过个半小时,又叫阿萌等等,接着唱,乐个几分钟,又跑。反反复复。估计阿萌开始烦我了。

这首歌,我和阿萌一起从漠河一直唱到三亚。

《万岁毛主席》《毛主席走遍祖国大地》《浏阳河》,都是阿萌喜欢唱的老歌,《浏阳河》我和阿萌是对唱,记得在翻越蒙克山时,爬了八个小时看不到山顶,就靠唱歌坚持着。以后只要想逗阿萌笑,让他高兴,我就开始唱这几首歌。只是一直走到三亚,几首歌我还是只会唱第一段。

观众的意义

我们骑着滑板车,回头率几乎达到100%。总是有路人过来问这问那。还碰上一队军车,领队的领导停下车,聊了一会儿,把他的兵叫下车,向我们行军礼:“看看,这才是男子汉,向你们学习。”当时我自豪得一塌糊涂。

阿萌在我前面,更是经常被路人拦下:

“你们是干哈(啥)的?”

“我是四平公主岭人,我们从漠河北极村滑到三亚去,宣传自闭症,关爱自闭症。”

“就这么滑着去?

“……”

“你们不坐车?”

“不坐。”

路人再问,阿萌就不再说话,骑着滑板车继续走。我赶上来时,看见路人的表情几乎都一样,一头雾水,搞不清楚阿萌是怎么回事,看见我过来估计觉得我和阿萌一样,不愿意和他们多说,也就没人再理我。这种情况让我有些尴尬,两周后,再遇到这种情况,我就赶紧赶上阿萌,一起和路人攀谈。慢慢地阿萌不再说话了,每当有人上前问他,阿萌一句话不说,就等着我过来。

插播:这是我做的最后悔的一件事,就为了不看路人奇怪的眼神,为了我的面子,我毁掉了阿萌锻炼沟通的极好机会。我想我给阿萌心理上一定造成了阴影。回到北京后的一段时间里,每当想起这件事,就觉得对不起阿萌,心里很难受。从北京往三亚走,我开始留心,想办法让阿萌与路人交流,三个月过去,阿萌的沟通意识和语言组织能力就有了明显的改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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