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速写最宜观察对象,然而几年前我却不敢画这些病人,将它视为禁地。这与大学时代所接受的美学观念有关。美学崇尚的是视觉的愉悦,而非情感的深厚;是面容的端庄,而非形貌的歧异。有一天,遭遇到了意外,我孩子的生病使我看到了乡村诊所的魅力。孩子的病就像是发作在我自己身上,我要弄清自己身为一个病人在诊所的处境,那是一段不能不恐怖的时期,一段难挨的时光??倘若在诊治和康复之后,我试图寻找当时的感受,莫如就画下这些病人以见证自己的病情。于是,我便要求自己到这个诊所来画画,画不好也没有什么要紧,因为以前从不涉笔病房。最初,我无法深入病人的内心,画出的肖像是无力的,笔触是琐碎的。但一张接一张地画,渐渐地,速写中的人就与真正的病人融合起来了。结果,就是现在所画的样子。我发现我没有失去画家的手,画了不少。
他们(三)
我的乡土我的国
谢宏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