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字坡商业模式的路径依赖陷阱

在斗杀西门庆、斩首潘金莲之后,打虎英雄武松被父母官东平府尹轻判——发配河南孟州。从东平府到孟州的路上,路过了江湖上赫赫有名之地:据说位于今山东莘县的十字坡。

由张青、孙二娘夫妇开设的这家恐怖旅店可谓声名狼藉,按照武松的说法:“我从来走江湖上,多听得人说道:大树十字坡,客人谁敢那里过?肥的切做馒头馅,瘦的却把去填河!”

一般而言,江湖传言就是事实,这次亦然。根据后来张青的透露,张孙二人结婚后,“来此间盖些草屋,卖酒为生;实是只等客商过住,有那些入眼的,便把些蒙汗药与他吃了便死,将大块好肉切做黄牛肉卖,零碎小肉做馅子包馒头。小人每日也挑些去村里卖。如此度日。”

可见,张氏家族的商业模式已经趋于完备,主业是杀人劫财卖肉谋暴利,兼营餐饮。但在外人看来,十字坡大酒店是典型的旅游酒店业企业,靠为来往客人提供饮食住宿等服务为获利方式。

按照这套自己摸索出来的商业模式,张孙的产业已经顺利地运转了多年,以至于武松这样的江湖人士都已有耳闻。

当武松在两个公差的押送下来到十字坡时,女老板孙二娘女士以为生意上门,又想故伎重演——杀掉三人,留下钱财,卖肉赚钱。

但被金圣叹推崇为“天人”的武松不会轻易中计,当他注意到“嫂嫂(指孙二娘)瞧得我包裹紧”时,先疑忌了,再加上之前听到的江湖传言,已经开始紧密防范。在两位公差饮酒时,武松悄悄地把酒“泼了”,并“假做中毒”,与公差同时倒地。待到孙二娘果然要动手杀人时,武松出其不意地予以反击:就势抱住那妇人,把两只手一拘拘将拢来,当胸前搂住;却把两只腿望那妇人下半截只一挟,压在妇人身上,只见她杀猪也似叫将起来。直到张青正巧赶回,方救得孙氏性命。

孙二娘的商业模式为何突然失灵?按照经济学上的解释,这是因为他们陷入了“路径依赖”的窠臼。美国经济学家道格拉斯·诺思是第一个提出制度“路径依赖”理论的学者。他认为,制度变迁的原因有二:制度的收益递增和网络外部性,经济和社会中存在着显著的交易成本。这种观点是否成立,需要进一步的研究。道格拉斯·诺思由于用“路径依赖”理论成功地阐释了经济制度的演进规律,从而获得了1993年的诺贝尔经济学奖。

诺思认为,路径依赖类似于物理学中的“惯性”,一旦进入某一路径(无论是“好”的还是“坏”的)就可能对这种路径产生依赖。某一路径的既定方向会在以后发展中得到自我强化。人们过去做出的选择决定了他们现在及未来可能的选择。好的路径会对企业起到正反馈的作用,通过惯性和冲力,产生“飞轮效应”,企业发展因而进入良性循环;不好的路径会对企业起到负反馈的作用,就如厄运循环,企业可能会被锁定在某种无效率的状态下而导致停滞。而这些选择一旦进入锁定状态,想要脱身就会变得十分困难。

孙女士这次就败在了“路径依赖”上。十字坡大酒店发展有其特有资源(岭前面大树林边的交通要道),有其固有的各种能力(老板武艺高强),正是这些优秀的资源、卓越的能力推动了企业的快速成长,成为一条“企业成功路径”,其集聚了企业优势的资源能力,浓缩了数年企业发展的成功路径,是企业未来快速成长的关键性支撑。但是,当遇到武松之后,这些优势已经不再是优势,如果发展路径再不调整,失败只能是必然之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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