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到没有按摩的必要,杏子女士还每天来理疗室为止,她还一直默默地听着,可是,当来栖说到她母亲对年轻的男理疗师抱有好感的时候,她不相信似的发出一声“什么……”
说到她母亲还送给那位男士各种礼物,使对方很为难时,她忍不住插嘴道:
“您是说我母亲做了这些事吗?”
“我并没有夸大其词,是理疗师本人亲口告诉我的。”
来栖还说杏子女士把藤谷青年叫到她的房间里,没完没了地给他讲自己死去的儿子的事情。最后,来栖终于说道:
“看样子,你母亲好像对那个青年抱有好感……”
一瞬间,泰子坚决地摇着头否定道:
“我妈妈绝对不会做这样的事。”
尽管她说什么“绝对不会”,但事实摆在这里,否认不了的。
不过,自己这么一味地坚持下去的话,她说不定会暴跳如雷的。
“当然,您的心情我很理解……”
来栖安慰了她一句,可她还是不依不饶的。
“我和妈妈见过很多次,根本没有一点点这样的迹象。”
作为女儿,当然不愿意别人对于自己的母亲抱有这种淫荡的看法,可来栖这方面遭到她这样坚决的否定,倒像是他在无中生有似的。
“我们并没有说您母亲不好,只是那位男性感到有些为难,所以,想请您跟您母亲委婉地谈一谈。”
“那位男士,多大年纪了?”
“二十九岁。”
“什么……”泰子惊呆了,“我妈妈绝对不可能喜欢上这么年轻的男人。”
她不愧是继承了财界大腕儿的其父血统,对于自己的母亲以及亲属,具有非常强烈的自尊心。
“可是,那个男人确实收到了您母亲送给他的领带和西服呀。”
“那不过是我妈妈对他的谢礼或者说是好意而已。”
来栖见过各种各样的家属,但这类自命不凡的家属最不好对付。
“因为涉及个人隐私问题,我们一直不好跟您母亲说什么,可是,再这样下去,恐怕不太好吧。”
“我就是不相信。”
“可是,确有其事啊。”
“既然如此,请先生直接去跟她说吧。”
她扭过头去,不想再听下去了。
经营这种公寓,经常会遇到这样的情况,入住者的家属其实并不完全了解自己的亲属。
比方说,男性入住者不断对女看护性骚扰,万不得已通知家属后,却很难让他们相信。他们会说“我父亲绝对不是那种人”等等,断然加以否定。本以为是亲属,应该更了解他们,可往往正因为是亲属,才意识不到的。
这些事例说明,即便是亲人,在家里也未必表现出自己真实的一面。许多人甚至表现得道貌岸然,其实那只是伪装出来的假象而已。
这种现象在兄弟、姐妹之间就不必说了,父子、母子之间也都是在极力扮演各自的角色,真实的一面反而有所掩饰。
比起一般的市民家庭来,这种倾向在有一定地位和财产的家庭里更为突出,杏子女士的家庭是很典型的。
看这情形,请女儿去劝说母亲似乎不大可行了。
“大致就是这么个情况……”
来栖打算结束谈话了。
既然请女儿去劝说母亲行不通,那么,至少让她明白我们很为难这一点。
“我们是如实相告,如果您不能去劝说的话……”
“你们打算怎么做呢?”
“我们打算直接劝说她了。”
她就像没听见似的,盯着墙壁,自言自语道:“真可耻……”
她大概是想说,自己从来没有因为自家人,自尊心受过这样的伤害吧。她两手紧紧攥着手帕,突然改了主意,说:
“还是,我去问问母亲。”
她可能有点将信将疑,心里打鼓吧。也可能是想确认一下事情的真伪吧。
“那就拜托了。”
尽管是入住者对员工不礼貌,自己却要请求家属帮忙,实在是滑稽,但这也是院长的职责之一。
“给您添麻烦了,对不起。”
毕竟是大家闺秀,她最后很客气地道了谢,站起身来。
来栖目送她走出门去,才舒了口气。
在这种地方,来栖每天都会遇到各种各样的问题。
老年公寓刚开张的时候,他只是担心能否经营得下去的问题,好在经营方面不像原来想象的那么难,好歹运行到了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