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部小说的叙述通过多层交织的回忆展现了作者对现实生存的感知和反思。“我追寻着失踪的哥哥的足迹,来到了耶森尼克。25年过去了,或者就是一天”,小说就这样开始了主人公菲利普·柯巴尔的经历、回忆和叙述之旅。45岁的菲利普·柯巴尔既是小说叙述者,又是小说被叙述的中心人物。作为叙述者,25年前前往斯罗维尼亚的寻根旅程构成了他回忆的中心,而在这个回忆与反思交融的叙事框架中,又嵌入了青年柯巴尔对童年的回忆。在这里,被叙述的时间呈现为三个层面,相衬相映,水乳交融,形象地勾画出了叙述者人生的三个发展阶段,形成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现代人成长模式。在现实感知中,叙述者才有能力以匠心独运的叙述方式来重现过去“一部纷乱无序的史诗”,因为“这个20岁的年轻人所经历的一切,还不是什么回忆……对我来说,回忆并不是什么随随便便的回首往事,而是一种正在进行的行为,而这样的回忆行为赋予给所经历的东西以地位,体现在使之生存下去的结果中,体现在叙述里,它一再可以传递到尚未完结的叙述里,传递到更伟大的生活中,传递到虚构中”(《去往第九王国》)。因此可以说,在汉德克的笔下,小说多线穿行错落有致的回忆流成为叙述者反思现实的精神空间。
这部小说分为三个部分,其标题分别是“盲窗”、“空空如也的山间小道”和“自由热带稀树草原与第九国度”。这些神秘的标题正是小说密码似的叙述象征。小说第一部分回忆和描述了叙述者1960年夏天离开家乡前往斯罗维尼亚的旅行。伴随着追寻失踪的哥哥的踪迹,叙述者回首起自己童年和青年时期的一幕幕被感受为恐惧的经历,异乎寻常的感觉,陌生无助的氛围始终是主人公心灵上挥之不去的生存阴影。菲利普的这种认同困惑源于其家庭出身:作为“奴仆部落”,柯巴尔家族世世代代生活在流亡中。语言也与这个家庭的生存危机形影相伴;世代相传的斯罗维尼亚语与作为“敌对民族”语言的德语形成对立。这种缺少尊严和自主的生存也感染了这个小儿子;菲利普与父亲、病入膏肓的母亲和那个智障姐姐处在一种矛盾重重的状态中。在学校里,他孤立无助,放弃了参加中学毕业旅行,只身前往那个祖先的国度。在这个过程中,一个个“盲窗”成为主导这个旅行者感受生存的标志,因为在菲利普看来,它们成为一种“友好的象征”。
小说第二部分表现了菲利普的寻根之旅也是走上叙述之旅。对主人公来说,那个既陌生又熟悉的斯罗维尼亚风光成为一个令人解脱的生存空间。在那一个个一见如故的地方,他怀揣哥哥的两本书度过了那美妙的停留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