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在国民投票中改宪案被否决,那么总统和内阁因为得不到民众的信任必须辞职。朴正熙总统任职到1971年,信任问题一直伴随着他的整个任职过程。他把信任问题与改宪结合起来,强迫公民进行选择。很明显,这是在威胁大韩民国国民。我虽然能预测到这一点,但是却没料到总统会把“三选改宪”公开化,由此产生的结果就是使政局陷入了混乱。
我在马来西亚吉隆坡听到了这个消息。本来计划访问东南亚后再对欧洲、美国、南美等进行访问的我在听到这个消息后,马上取消了原来的行程回到国内。此时民主共和党在国会占有2/3的议席,只要党内意见统一,修改宪法会很容易实现。不过朴正熙的“三选改宪”首先就遭到共和党内一部分议员的反对。时任国会议长的金钟泌知道,一旦朴正熙改宪成功,那么他成为下一届总统的梦想就将化为泡影,所以他强烈反对改宪。除此之外,共和党内部反对改宪的议员也不在少数,据媒体分析估计有30人之多。
尽管如此,朴正熙总统还是积极地开始推行“三选改宪”。中央情报部部长金炯旭、青瓦台首席秘书官李厚洛在幕后推动,白南檍、金成坤、吉在号在幕前操作。最终,共和党议员们也迫于怀柔和压力而同意改宪。金钟泌也变换立场,在全国各地开展了赞成改宪的游说演讲。
只有执政党议员同意改宪是远远不够的,他们开始贿赂收买在野党议员,即便如此,共和党还是没有十足的把握,他们无法保证在匿名投票的过程中共和党议员全部投赞成票,于是就传出了“三选改宪”很难通过的流言蜚语。当时,为了阻止共和党在国会通过宪法修正案,在野党议员们团结起来,占据国会会场并进行了静坐示威。
共和党见此便将“三选改宪”的会场设置在国会议事堂对面的第三别馆。1969年9月14日凌晨2点,共和党和无党派的共计122名议员聚集了在一起,他们对提交的宪法修正案进行了投票。2点53分,这场欺骗国民、颠倒历史的大型欺诈剧落下了帷幕。这次“宪政政变”的爆发与当年“5·16”军事政变几乎同时。据说议长都没有议事棒,只能用水壶盖敲打桌面;后来得到消息的新民党议员们冲进了别馆,走投无路的共和党议员就都从后门逃走了。凌晨,在野党议员们纷纷痛哭出声。
别馆发生的执政党议员的这种行为是彻底违反国会法规定的不法行为。他们的这一系列行为都没有通知在野党。执政党为了达成他们那不可告人的目的,不惜采取如此卑鄙肮脏的手段获取政权。
朴正熙将宪法修正案交由国民投票,并获得了绝对支持。国民投票最终以执政党的胜利而告终。在韩国这个不实行地方自治制度、动员政府官员进行欺骗行为的国家里,在野党是绝对不可能取得胜利的。
时局异常混乱。同年10月,我和家人一起去看了英国流行乐手克里夫·理查德的演出。梨花女子大学的讲堂简直变成了一片沸腾的海洋,四周全都是学生们那刺耳的喊叫声,根本听不到音乐。这些疯狂的人几乎全是初中、高中生。大学生们看着这些学生,咂舌道:
“他们简直是疯了!疯了!”
虽然每个年龄段都会有自己狂热追求的对象,但我还是惊讶于高中生和大学生之间如此显著的差距。我认为,年轻人之所以如此狂热是因为这片土地上没有适合年轻人释放的途径。军事政权的暴力政策、南北对立的加剧越来越深入地渗透到社会的各个行业。祖国的未来一片昏暗,我开始担心我们的孩子是否已经气馁,是否已经放弃了梦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