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4年1月6日,我出生于全罗南道务安郡(现新安郡)后广里。我的父亲娶了两位夫人,我的母亲是二房。父亲的大夫人生了一男三女,二夫人生了三男一女。我是母亲的第一个儿子,是父亲的次子。母亲并不住在主屋而是单独生活,过得很贫困。我是在主屋和母亲住所之间的来回走动中长大的。
在长期的政治生涯中,我一直闭口不提我的出生和关于母亲的所有事情。虽然受到了很多攻击,吃了很多苦,但我依然保持着“沉默”。因为即使那个时代有很多男人都娶两三个老婆,我也还是想守住作为二房的母亲的名誉。我一直犹豫在整理我人生的自传中,到底要不要写下这些。然而我认为,遮掩事实并不是对母亲名誉的保护。因为母亲在艰苦的条件下培养我成人,让我自强自立,我比任何人都爱自己的母亲。在天堂的母亲,您是将我与这个世界的所有缘分衔接起来的纽带。
荷衣岛在朝鲜半岛的西南端,是一个离木浦34公里的偏远小岛。我小的时候,整个荷衣岛都是日本的租地。李氏朝鲜仁祖将贞明公主嫁给荷衣岛洪氏时,赏赐给洪氏四代子孙享受这里税米的特权。但是直到洪氏的第八代子孙也没有将这片土地归还,反而在韩日合并的时候暗地里将这里卖给了日本人。这当然引起农民的反抗。这就是后来的“荷衣岛农民运动”长期斗争的开始。劳作的农民没有变过,但是文书上的地主却换了9个。骗子欺诈,暴力横行。在南端的小岛,农民们这样的悲鸣一直在持续,但是要将消息传达到内陆却要花很长的时间。我小的时候,整个岛屿都被卖给了日本人德田弘七,所以这里就变成了德田农场。尽管到处充满着寻找土地的农民的愤懑,海岛却依旧美丽、充满人情味儿。
我在荷衣岛的少年时代正是日本发动全面侵华战争的前夕。昭和天皇之前的大正天皇时代叫做“大正民主政治”时期,也是第一次世界大战之后政党政治积极谋求发展的时期。1918年日本出现了最早的政党内阁。日本的殖民地在朝鲜的“3·1”运动之后曾标榜所谓的“文化政治”。1936年开始的昭和时代虽然也标榜政党政治,但不过是一种伪装而已。军部通过武力发动政变杀害政治家。掌握日本国内所有权力的军部势力在亚洲受到瞩目。日本军国主义盛行。
荷衣岛的民主主义志士和共产主义志士合力建立了新干会,但在日本的强压下于1931年被迫解散。独立运动志士们的活动不得不转向海外和地下。当时所有的情报都被封锁了,国民们即使近在咫尺也无法了解实情。那真的是一个看不到民族明天的黑暗时期。
荷衣岛有用的土地基本上都是围垦地。房子也建在这里。居民都是靠种地或是在盐田干活来维持生活的。荷衣岛生产的盐,销往木浦、荣山浦,并绕道西海销往忠清南道的江景。偶尔也会看到乞讨的,但是岛民的生活基本上不算困难。虽然这里是殖民地,但是海岛出产谷物,私人盐田能生产优质食盐,泥滩和海里也可以采集到海产品。
荷衣岛虽然是个海岛,但是从事渔业的人并不多。我家当时也是靠耕地为生的,不过我家有当时岛上唯一一艘缆绳捕鱼船。农闲时候,村里的人就会乘着它出海捕鱼。长长的钓绳上挂着许多钓钩,每每拖上来都会挂着各种各样的海鲜。人们把抓上来的鳗鱼、石斑鱼等都堆在我家院子里,然后再分好带走。那时的情景我到现在还记忆犹新。
我的出生地“后广里”的字面意思就是“后方开阔”,是把主村“大里”后面的滩涂地区填成一大片开垦地之后而得名的。我把“后广”选为我一生的雅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