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嘟》 民国老照片(3)

与古人合影我有地自容吗?

我身后这张照片是我一朋友买的,当年在潘家园地摊上买的。我今天拿的这两张也是在那儿买的。今天想起来,我买少了。当时看到了很多这样的照片,没当事。这两张是我喜欢的,我就买了。其实很多我当时不喜欢的照片,今天看来我都喜欢,可惜没买下。我身后这张照片,构图没有任何变动,它也是一张黑白照片。你们注意看,画的右侧那个人是我,我是带颜色的。这张作品,是根据一张老照片画的。这张照片上的任何要素,都没有改变,所有人的神态都非常准确。“我”也来自一张照片,那是我四十三岁那年,一个意大利摄影师给我拍的,我就站在琉璃厂的台阶上,我让油画家韦蓉把“我”画到了这张照片上。我那个位置上,本身是站着一个人的,那个人让我替代掉了。你们注意看,他们是黑白的,我是彩色的;他们是冬装,我是夏装,这就有很多不同。

我老说,这张照片每个人的眼神都非常坚毅,我们可以想,把中国最好的男演员都找来,化好妆,未必能照出这样一幅照片。这个照片所传递出来的人的神态,是时代的神态,不是个人的神态。我无论怎么想坚定地站在这里,我也跟他们有巨大的差距,这个差距就叫理想。

我们刚才看了这两张照片,第一张照片全是一帮年轻的孩子,第二张照片是一个有钱的人和他家的仆人,有文化和没文化的人,同居一张照片。这张照片上,所有的人都是中年人了,从眼神上就可以看出来他有没有文化。图像就有这个魅力,虽然它不说话,它没做任何解释,如果你敏感,你看到这个人,你就可以看到他的身世,看到他的文化程度。

我老想,这些人当革命不成功的时候,有人把刀架在脖子上的时候,他们一定不改初衷,而我们能做到吗?我们今天的人都非常世俗,非常善变,善变是今天社会的一个典型特征,每个人都很难坚守自己的理念。我们很希望坚守自己的理念,但是在利益和威胁面前,你有没有能力,你有没有定力,其实是对一个人巨大的考验。

关于这张照片还有一段轶事。我曾把这张照片挂在博物馆的公共空间。我听一个常住北京的外国人给一个初来北京的外国人解释这张照片,我在旁边听乐了。这外国人怎么解释的呢?他跟那个听者说:你看,这些人是中共一大代表,那个带颜色的是年轻的毛泽东,坐在椅子上那个人就是李大钊。你仔细想想,还真是有那么点味道。他按今天的理解来解释这张照片,他以为这是一个艺术创作。外国人辨识中国人是有困难的,就跟我们辨识外国人有困难一模一样。

我为什么当年想画这个作品呢?我觉得我们跟古人之间有巨大的差异。我们仅跟民国人相比,也有很大差距。民国人其实离我们很近。我们跟他们非常近,依然有这样大的差距,就别说我们跟清朝人,跟明朝人,乃至宋朝、唐朝、汉朝人,那差距就会更大。有差距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我们不承认这种差距。我把自己画进这样一幅作品中,只想表达一个意思:我与古人真诚地站在你们面前。

这是一个盒子。它是个异形,上面嵌有很多东西。它在边缘上嵌有黄杨。它的材料是什么的呢?是你们特别欣赏的紫檀。它在盒盖面上镶有寿山石,寿山石上还刻有云纹,然后有两道绿色的仿绦带。再有就是两个别子,是用螺钿做成的。

盒子做得非常精致,它试图表现一种立体。可惜中国人不会,中国人缺的就是这门教育,就是西方科技的教育。它实际上是在做一本书,可以看到这是一函,书都是论函。这个东西很别扭,找不着感觉。这件东西就是过去文人案头的一个陈设,里头装些杂物。这是一个文人的情趣。这东西是民国时期的。那时期的很多文具都有这个特征,表明主人出身书香门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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