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儿,一支后备连赶到,我命令他们留下来和两侧的友军取得联系,我们9连则继续向西追击。这一地段基本上已经没有树木。连队派出了火力强大的警戒组,其余的成一路纵队前进。我们刚刚穿过一个凹地,从左侧突然出现一阵强大的火力,我们看不见敌人,只能被迫卧倒,匍匐前行。为了维持攻势,我们转向西侧,绕过了敌人的火力网,然后重新开始向南推进穿过开阔的树林。在树林南部边缘,我们突然遭遇一大片铁丝网障碍,延伸非常之广,前所未见。据我目测,铁丝网的两侧纵深都有几百米。法军砍伐了这个突出部的所有树木,使得阵前一览无遗。这片铁丝网铺设在微微升起的斜坡上,我远远望见山坡上有三个士兵在发信号——其中一个我认识,列兵马特,是我们连队最年轻的士兵。显而易见,敌人尚未占领这块坚固阵地。我突然意识到,如果我们能固守此地,并能将其移交给后续部队无疑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当我沿着一条穿过铁丝网的小径向前走时,突然左侧扫来一排子弹,我不得不趴在地上。敌人距我们不到半英里,铁丝网十分密集,他们看不清楚我们。我匍匐穿越阵地,流弹在我四周乱飞。我命令士兵们跟着我呈单列前进,但先头排长被敌军火力吓住了,呆在当场,其余士兵也学着他,趴在铁丝网后面。我朝他们挥手呼喊,但他们无动于衷。
在最右边的碉堡处爆发了激烈的争夺战,我们坚守至最后一颗手榴弹,无奈退出。几分钟后,一个法军突击队成功占领了它,并从里面朝我们的后方开枪。营部派出的一个传令兵隔着铁丝网大喊着向我传达营里的命令,“我营进入了北部半英里的阵地并挖壕据守。无法支援你们连队,请速速撤退”。此时,前线的士兵又在要求补给弹药,我们只能坚持10分钟了。
该做出决定了。我们应该弃守阵地,并在敌人的交叉火力下通过铁丝网区的小路撤退吗?如果这样做的话,我的连队至少会伤亡一半以上。还有一种选择,就是打光手中的所有弹药,然后向敌人投降。投降根本不在我的考虑范围之内。我仅剩的一种选择就是,向敌人进攻、进攻再进攻,打垮他们,在他们重新完成休整前撤退。这是我们唯一的出路。敌人占有绝对的数量优势,但是质量不如我们,法国步兵还没能有一次正面扛住我们的冲击。如果西面的敌人被打退,那么我们就只需考虑东侧敌人的火力,他们距我们较远,我们就有机会穿过障碍区。兵贵神速,我们必须打他们一个出其不意,然后在他们反应过来之前脱离战场。
我当机立断下达了命令。每个人都知道已经到了生死关头,都决心全力以赴,以死相搏。我命令预备排奔向右侧,重新夺取碉堡压制敌人火力,他们的攻击动摇了敌人的整个战线。敌人溃逃了。当法军向西逃窜时,就是我们脱离战场的最佳时机。我们迅速向东,排成单列,迅速通过了铁丝网区。见此,东面的法军向我们开火,但是隔着300码(1码=0.9144米)的距离很难命中移动目标。即便如此,我们还是有几名战友中枪倒下。当西面的法军从震惊中缓过神来,重新集结展开进攻时,我连大部分士兵已经安全转移到铁丝网另一侧。除了5名士兵重伤无法随队前行外,我们再没有其他的损失,最终顺利回到营队驻地。
我们2营部署在3个法军占领阵地正南方的一片茂密森林里,而我的连驻扎在左翼。此时,1营失去联络,我们的左翼没有友军掩护。我们连在离森林边缘几百码的地方挖壕据守。在冻土上挖掘堑壕可绝不是什么开心的事。到目前为止,法军炮兵的注意力全集中在我们的旧阵地或是我们的后侧。可能是探哨不到位,在我们安营之初,他们没注意到我们。不过他们很快做出应对,炮火重点照顾了森林边缘这片区域,法军报复性地对我们进行大量炮击,我们的挖掘工作不得不迟滞下来。我写了一张信息表详细地报告了早上的行动,并附上了中央阵地和森林边缘阵地的简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