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治·布拉克×汉娜·霍克(2)

之后,你来到埃斯塔克,你绘画那里的房屋:一个四方格,一个三角形,块状或柱状,树木田野房子都变为一块一块的面,微微倾斜。你的颜色是简单的赭、绿和黑,没有过渡色,没有环境色。你把天空切走,你连透视也省去。你把这些画送交秋季沙龙。当然,你是被拒了。然后,你把这些画放到丹尼尔-亨利·卡思维勒的画廊。曾把马蒂斯等画家形容为野兽的艺术评论家路易·沃克塞尔嘲讽你的风景画:所有物、景、人、房子,都变成几何线性,都变成立方体,而且,是奇怪的立方体。如此这般,好些人知道你这些奇怪的画。新的立体风格雏形被人认识。

乔治·布拉克《果盘》(Fruit Dish,1908—1909)

是的,有关物的立体描画,你的埃斯塔克风景画算不上圆熟,不曾公开展出的《阿维尼翁少女》看来也并不完整。但毕加索的创新为你带来启迪,而你的实验冲击着他的发展。在混沌中,你们俩开始一起进发。

这之后,你画诺曼底的海港和渔船。你把不同乐器的模样描绘在画上。你把所观察到的物都绘画成几何块状,互相重叠。你把所有物象移到中心前景,它们周边的空间消退了。你的笔触变得短小。所画物显得跳跃活泼有动感,让人可分辨阅读、可观赏,感到物的存在。你画《葡萄牙人》(The Portuguese),画中出现一些字母——那大抵是第一幅画有字母的画——字母让块状的画面显得实在,换句话,即真实。你在颜料中掺杂沙子或木屑,外来材料的质感强化画面的厚度,画看来更具真实性、更有层次感。你利用卡纸剪裁乐器形状,拼贴到画上去,你在其上绘画。外来物拼贴在画中担当了确定真实性的角色。黏贴在画上的材料与画面的颜色形状之间造成一定深度的对比,产生错视画(trompe-l\'œil)的效果;即如你在《小提琴和水罐的静物》(Still Life with Violin and Pitcher)的画面上画有一枚钉,钉侧画有颜色阴影,人觉得画是挂在钉上。

你画静物你画风景。你呈现的风景静物都是形状块面。块面与块面紧密接壤。颜色是绿、赭和灰之间。当然,你画的物,不再具体,物的线条不再清晰。块面或四方,块状或消减,尖锐或倾斜,剩下几组短小的线条,一层一层。简约颜色的光与暗,远近,关系,想象。物在空间,物在空间运作。物与物在空间中相互碰撞。在这样的混沌中,空间变得存在,物变得有实体可接触。怪不得有人说,看你的作品,就好像在第四度空间飘游。

是的,你简化了画中物为基本形状。你的动机明显不过:你想要呈现物,直接的。你放弃主题,你以熟识的物作为绘画的母题,专注找寻新的结构和语言。你在画布上呈现的物的颜色、形状、重量各自分离独立。你让物的重量与空间个别说话而不破坏它们的深度,你建立一套抽象语言然而与其内容紧密地关系着,你把绘画本来的纯粹即如使用颜料渗入不纯粹的物质。当然,最后,你让我们知道了物的形状、空间、容量,即物的立体语言。

读书导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