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才坐下,一股浓重的香水味散开糊住全场。
又一个不会喷香水的女孩子,我想。肯定是离家前才匆匆往身上洒,喷嘴靠得太近,香精变成淤泥堵住毛孔,可惜了本应有的层次。她穿橘红色高跟鞋,戴珍珠耳钉,透明的针织衫清晰勾画出胸衣轮廓,头发染黄,发根已有一大截黑色,双手叉着坐,估计挤出不短的事业线。
给她买咖啡的男人约莫四十七八岁,小肚子勒在皮带下方。
努力抓住他。我想象着她心里的对白。
接下来的流程果然没躲开惯例,男人开始讲述财产、过去、游历过的地方,各类小吃以及红酒好坏的区别,特别报道的是关于法国拉菲灌过水的传说。女孩不停摆弄马尾,更多香味扩散开。他们聊天的过程中,女孩几次把衣服扣起,那样他的眼神可以自如地在她身上游移了。
他说自己不信星座,却又开始分析她的星盘。女孩送上恭维,说他的眼神太冷,气场太强。他调整坐姿,用侧脸对她,声音愈发低沉磁性。他们谈了几个生活里共同认识的人,交换立场,以示双方三观相近。她说起自己毕业后去过的城市,我暗地里算出她的年龄。他戴的表跟我手边杂志上的一模一样。他们用同样的姿势把身体撑在桌上,话题又回到了天气。她提出去外面坐,他看一眼说外面没位置了。他提起自己的公司,接着突然要抽烟,她则怪他烟瘾太大,说男人少抽烟比较好。我看不见他的表情,但从他的笑声判断应该是受用的。
他在外面用最快的速度抽完那根烟,回来刚坐下,手机响,他接电话,一声“你好”后换成闽南语。
他出去外面讲电话,她也掏出手机:“还没,还在聊,还可以。嗯,是大了些。嗯,待会儿再找地方吧,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