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克雅未克,市中心有一片宁静的湖水,名叫托宁湖。
坐在湖边的长椅上,海鸥对我手中的面包虎视眈眈。
这里没有夏天,冷空气有一股薄荷的清凉。
天一直阴,常常飘雨,风会咬人。
睡到下午四点,出门前,见到法国男孩们的床铺有了新的住客,恍恍惚惚,怅然若失,大概这就是未来在世界角落青旅的生活,不断遇见,不断告别。
那一种没有人管我,不被在乎的感觉,那么享受,那么自在。
我们渴望旅行,本质上是渴望改变。
新的世界有新的规则,也许我更适应那里的规则。
无论如何,我活着,我想充分地感受活着的每一种感受。
我往嘴里大口塞着晚餐,掩饰对海鸥的愧疚。
耳边传来熟悉的对话声。
一男一女,他们说的是西班牙语。
我喝了一口矿泉水,清清嗓子,自从离开巴塞罗那,很久未曾开口说过西语,磕磕绊绊地问道——“你们好,你们是来旅行的吗?”
他们站起身,坐到我的身旁。这样小小的举动给我壮了胆。
熟悉的西班牙式热情。
“他是,我不是,我在维克上班,你知道维克吗?”
女孩剪了齐刘海,眼睛很大,她的语速快得飞了起来。
“昨天我刚去过,黑沙滩,对不对!你怎么会在那里上班?”
我好奇地询问,不自觉,语速也加快。
“是的,维克在黑沙滩那儿,我去年来冰岛的,在维克一家酒店做暑期工,我很走运,夏天结束,当地有个餐馆老板问我愿不愿意继续留下来,在他那里长期当服务生,我答应了,留了下来。”
或许因为说她自己的语言,或许因为她本人的开朗个性,又或许因为西班牙的民族性格,和她聊天令我感到愉快,她对陌生人几乎没有防备。
“听你们的口音,来自加泰罗尼亚是吗?我猜的。”我说。
“是的!是的!”她身旁的男孩夸张地点头。
“对你而言,这里太冷了吧!”我说。
“当然!为了探望她,这是我第一次来冰岛。飞机落地,我不敢相信五月的冰岛比巴塞罗那冬天最冷的时候还要夸张。”男孩一边说话,双手一边在空中飞舞。为防止被他打到,我悄悄地坐远了一些。
“你怎么会想到来冰岛生活?”我问女孩。
每个来到世界角落的人都应该有一段精彩过往。
“很多原因。最重要的,冰岛容易找工作。还有,说真的,我不喜欢留在老家,很奇怪,只要离家人远远的,我们才会停止吵架,不再互相伤害,甚至更亲密了,每次回到家,我们会珍惜彼此相处的时间,不再计较,不再互相要求。离得远了,心才会更贴近。”她说。
这一点我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