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序:生长“隐秘”的地方(4)

本书谈故宫建筑,却不止于建筑,因为建筑也不过是历史的容器,在它的里面,有过多少命定、多少无常、多少国运起伏、多少人事沧桑。在写法上,本书依旧算不上历史学术著作,充其量是谈人论世的历史散文而已。只不过这种历史散文,是建立在历史研究的基础上的,也借鉴了他人的诸多成果,否则,这样的历史散文就成了沙上建塔,再美也是靠不住的。

文学与学术,各有分工,各有所长。我从不轻视学术,但写了这么多年,如今我越来越偏爱散文,归根结底,是那文字里透着生命的温度。夜读董桥,有一段话深合我意。董先生说:“今日学术多病,病在温情不足。温情藏在两处:一在胸中,一在笔底;胸中温情涵摄于良知之教养里面,笔底温情则孕育在文章的神韵之中。

短了这两道血脉,学问再博大,终究跳不出荡荡的虚境,合了王阳明所说:‘只做得个沉空守寂,学成一个痴汉。’”

我沉浸在散文的世界里,千载历史酿作一壶浊酒,万里江山画作一尺丹青,在历史与现实、理智与情感之间,回旋往返,穿来梭去,不失为一种大自由,与古人对话,又实在是一种大荣幸。这文字里,不只有袖手观棋、低眉阅世的轻松,往昔的繁华与幻灭里,无不包含着对现世的几番警醒与忧患意识。

大约2009年,我与摄影家李少白先生合作,在紫禁城出版社出版《双城记》前后,就萌生了写作本书的念头,与紫禁城出版社王冠良等朋友探讨过写作的思路,并开始尝试着动笔。虽然步履艰难,但毕竟有了开始。没有想到,两年后,我调入故宫,成为博物院的一名工作人员,对故宫的建筑,尤其是“隐秘角落”,更多了几分认识,写作终于变得顺畅起来。2012年初,我完成本书初稿,中文繁体字版交给牛津大学出版社,但当时对书稿并不满意,后来,由于研究工作的便利,资料越查越多,就不肯轻易付梓了,而是对校样一遍遍地修改,加入了一些内容,直至今日,才得以付印。刚好赶上故宫博物院成立90周年,也算是一种机缘。对于牛津大学出版社、中信出版社,发表上述作品的宁肯、海帆、贾永莉诸位编辑,以及长期给予我支持与鼓励的故宫博物院领导与同事,在此一并表示感谢。

2012年4月2日于故宫西北角楼下

2015年2月10日至22日改定于成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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