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匡兄嫂,在三月底返港,至今也有一个多月了。我自己事忙,只能和他们吃过几次饭。以为这次定居,再也没有老友和他夜夜笙歌,哪知宴会还是来个不停。
“吃些什么?”我问,“鱼?”“是呀,不是东星斑,就是老虎斑。”老虎斑和东星斑一样,肉硬得要命,怎么吃?还要卖得那么贵,岂有此理!
真是替那些付钱的人不值,只有客气说好好好,后来他们看我不举筷,拼命问原因。倪匡兄问:“你们知道东星斑和老虎斑,哪一个部位最好吃?”“到底是什么部位?”我也想搞清楚。倪匡兄大笑四声:“铺在鱼上面的姜葱,和碟底的汤汁呀,哈哈哈哈。”
曾经沧海难为水,这儿和我们当年在伊利沙伯大厦下面的北园吃海鲜,当今响当当的钟锦还是厨子的时候,吃的都是最高级的鱼,什么苏眉、青衣之类,当成杂鱼,碰都不会去碰。
“还是黄脚鱲好,上次你带我去流浮山,刚好有十尾,蒸了六尾,四尾滚汤,我后悔到现在。”他说。“后悔些什么?”“后悔为什么不把十条都蒸了。”
趁这个星期天,一早和倪匡兄嫂又摸到流浮山去,同行的还有陈律师,一共四人。他运气好,还有五尾黄脚,比手掌还要大一点,是最恰当的大小。再到老友十一哥培仔的鱼档,买了两尾三刀,赠送一条。看到红钉,也要了两条大的。几斤奄仔蟹,一大堆比石狗公还高级百倍的石崇煲汤。最后在另一档看到乌鱼,这在淡咸水交界生的小鱼,只能在澳门找到,也要了八尾,一人两条,够吃了吧?这次依足倪匡兄意思,全部清蒸。
“先上什么鱼?”海湾酒家老板娘肥妹姐问。“当然是黄脚了。”倪匡兄吩咐。“有些人是把最好的留在最后吃的。”肥妹姐说。倪匡兄大笑,毫不忌讳地说:“最好的应该最先吃,谁知道会不会吃到一半死掉呢?”
五尾鱼,未拿到桌子上已闻到鱼香,蒸得完美,黏着骨头,一人分了一尾,剩余的那条又给了倪匡兄。肚腩与鳍之间还有膏状的半肥部分,吃得干干净净。“介乎有与无之间,又有那股清香,吃鱼吃到这么好的境界,人生几回?”倪匡兄不客气地把我试了一点点的那尾也拿去吃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