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站前的北一条街正在堵车。札幌的街道被修建成棋盘状,平时显得井然有序。但在车辆激增的今天,太多的交叉路口反倒容易引起交通堵塞。两点五十五分,出租车到达车站。
“辛苦了。”
有己子走下出租车,抬头看看对面的车站大楼。
好些人走进车站,又有好些人走出来,川流不息。有己子再次用披肩深深裹住头,像个密探一样,低垂眼睛,慢慢地朝售票口走去。
检票口挂着“函馆方向”“旭川方向”两个牌子。人群朝站台拥去。
一趟是南下列车,另一趟是北上列车。旅客们都穿着厚大衣。
在检票口左边通向餐厅阶梯的前面,有发车时刻表。在荧光灯照射下的公告牌,中间处写着“快车,网走方向,十五时二十五分发车”。
有己子看清楚后,再次确认了一下检票口上方的时钟。十五点十分。
在这里等,久坂应该会来。几点会来呢?他说两点钟从手稻出发,应该马上就到。
人群的嘈杂声以及通知列车到站、出站的广播声,回荡在广阔的大厅里。
广播说从稚内开来的快车途中在旭川一带遇上大雪,估计晚点一小时左右。此外,深名线、羽幌线等这些北部日本海沿岸的各支线,都因为大雪而停止运营了。
在检票大厅和候车室之间的公告牌上,贴出了晚点通知,人们拥上去——他们可能是北上的旅客吧。有己子看着人群,靠墙站着。隔着柱子,从她的位置可以通观大厅入口到检票口的区域。只要站在这里,就无须担心看不到久坂。
列车驶进一窗之隔的站台。每节车厢的车顶和窗框上都覆盖着厚厚的积雪,当列车停下时,车体被车轮下喷出的蒸汽笼罩起来。
车上的旅客一拥而出,新的乘客则蜂拥而至,将入口围住。站台上的商贩们顿时来劲地叫喊起来。下车的旅客都穿着厚大衣,领子周围紧裹着围巾,有人还戴着连耳朵都被捂得严严实实的棉帽,穿着长筒靴。
有己子想到了冰天雪地的北国街道。同样是雪,札幌只是小雪,而北方的大雪可以把街道掩埋。
很快,久坂就要回到冰天雪地了。
广播通知了十五点二十五分开往网走方向的列车到达本站的时间,列车从函馆车站始发,大约要晚点二十分钟。
与从北边开来的列车相比,南边开来的列车不会晚点太久。
有己子听清广播后,再度环视大厅。
人们依然行色匆匆,久坂没有出现。对面墙上的时钟正指着十五点十二分。在检票口挂“下一趟列车”牌子的地方,已换上“十五点二十五分,快车,网走方向”的牌子。
列车晚点倒是件好事。如果准点,现在就是进站时间了。是出门晚了,还是没有坐到出租车?久坂的动作真慢。总不可能是他事先知道列车晚点,从而优哉游哉吧?或许久坂原本就是那种习惯掐着时间点上车的人。
如果是丈夫敬之,他总是留有充裕的时间,绝不会赶不上列车。他总是精确计算,准时到达,上车几分钟后,列车就开动了。
记得婚后不久,去登别旅行时,有己子和丈夫约好在车站碰头,结果临开车时她才匆忙赶到,遭到丈夫的严厉训斥。有己子运气不好,出租车半路抛锚,只能换乘,但敬之不管这些理由,只是用平时少有的大嗓门嚷着:“你要为在此苦等的男人设身处地地想想!”
按照敬之的道理,久坂就该受到责备。虽说先来这里等候,但要上车的不是有己子,即便误点也没什么。误点受影响的应该是久坂。
在医疗部共事时,敬之和久坂虽是同届生,但不知为何,两人关系并不是很融洽,或许这也和他们对待时间的态度不同有关吧。一个精准,一个散漫。
有己子看看手表,离开墙壁,朝前走了一步。
有己子就是来见久坂的,但耐人寻味的是,她尽量不想让久坂看出自己先到,而是想让他觉得自己是紧随其后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