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即便周围所有人都认可敬之,有己子的脑海中依然时时会出现久坂的身影。
久坂只在一年一次的元旦出现,此外的情况,有己子无法得知。偶然来访的医疗部职员在与父亲的谈话中,也没有提及久坂的名字。
可是,对于未知的事情,有己子更加在意。
在婚前一个月的九月初,有己子不经意地向敬之问到了他。
“和你同期的久坂先生,在吗?”
“你认识他?”
“他来过我家。”
“对了,是新年的时候吧。他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我想他也在医疗部吧?”
“在是在……”
敬之欲言又止,点上烟。
“从下个月开始,他要去天盐。”
“天盐……”
“你去过那里?”
天盐临近北海道北部的稚内,是个面临日本海的小城。两年前大学放暑假的时候,有己子和朋友想去北部的利尻、礼文岛,在地图上发现,在那两个岛的对面有个叫天盐的小城。
“他为何要去那种乡下地方?”
“因为许多事情。”
敬之欲言又止,有己子反倒被勾起了好奇心。
“事情?什么事情?”
“他本来就不会长期留在大学,本来就预定要去小地方。他在医疗部能待到今天,是因为你爸爸的怜悯。”
“爸爸的怜悯?究竟是怎么回事?”
“没,也没什么……”
“怎么回事,请告诉我。”
“好,那我说,但你不要告诉别人。”
“我当然不会说。”
“他曾经惹过事端。”
“事端?”
“是的。”
“怎么回事?”
“简单说,就是杀人。”
“杀人……”
说完,有己子赶紧捂住嘴巴。
因为有两个人坐在他们的斜前方,其中的男子回头看了看他们。
“但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证据。”
“那为什么……”
“据说他进入医疗部的第二年,去地方医院时,认识了一个已婚女子,那女子有个身患重症残疾的孩子。他过于同情那个女子,就有意识地杀害了那个孩子。”
“真的吗?”
“那孩子当时十个月大,天生手脚弯曲,连妈妈的脸都无法识别,是个严重的残疾儿,如果做手术,恐怕体力不支。”
“可怜!”
对于即将结婚的有己子而言,那并非毫无联系的事情。
“如果事情到此为止,也就罢了。但他倒霉,被手术室的护士告密,让那个女子的丈夫知道了。”
“但手术不是那个女子要求的吗?”
“我觉得也是。但久坂什么都没说。”
“那不是没有证据吗?”
“虽然没有,但护士告发了。”
“为什么护士要……”
“好像是那个护士喜欢久坂,但是久坂和那个已婚女子亲近。”
“那是中伤?”
“也不能这么说,好像孩子的爸爸反对那个手术。”
“结果呢?”
“因为没有确凿的证据,那件事最终糊里糊涂地过去了,作为医疗事故和解。当地医院和我们的医疗部应该付了一些钱,当然他本人也出了。”
敬之嘬了一口有点凉的咖啡。
有己子调整心情,盯着旁边的墙壁,然后像猛然想起来什么事一样问道:“但即便那样,他是否也是为了孩子的将来着想而做的呢?”
“或许有那种考量,但对方是一个无法自我表达的婴儿,所以没有安乐死这一说。而且,在现代医学中,安乐死还没有正式被认可。”
“但久坂先生没有恶意吧?”
“大体上是的。但是因为有他和那个已婚女子的传闻,所以事情就麻烦了。”
“那种事是真的吗?”
“久坂本人什么都没说,但无风不起浪嘛。”
虽然都是医生,还是同届,但敬之的话让人觉得他似乎愿意相信那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