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什么这么能写?

我很清楚在爸的严格调教下,我的文章在同侪中出类拔萃,只是学校的学科成绩普通,遇到作文比赛时老师老是叫前三名的“好学生”担纲重任,我没有机会也没有特别的动机证明自己除了会画图外的第二专长。

在国语日报社学写作,其实没印象学到什么,只是铆起来写。每次发回的卷子都很高分,评语也好,所以老师推荐我去考作文资优班。我资不资优不知道,但就这么有模有样考进去,整整又上了两年所谓的资优作文课。

上了初中后,我不只会写,还多了鬼扯式的幽默,每次乱写的周记都在班上传阅。只要作文课的题目定得有点松散,我就开始借题写小说。上了高中,周记胡说八道的程度彻底脱离常轨,已传到隔壁班轮阅,到了星期五才会回到我手中。然后我当了六年的学艺股长,整整干了六次初一到高三的教室布置。

虽然偶有埋怨,但妈很适应我“搞笑/大而化之”的个性,常常在亲戚面前把我糊涂丢东掉西的个性搬来搬去。对于我后来立志专职写小说这件事,她也给予近乎豪赌的尊重,并没有一直用世俗的职业观贬抑我、逆向激励我、或是过度担心。虽然我的个性充满太多的破绽。

两年前我第一次投稿小说就得了彰化县磺溪文学奖,次年再得一次。妈超高兴,认真地将小说看了一遍。妈总是这样,不管我写了多奇怪的题材,她都会戴起老花眼镜,若有所思地慢慢翻着,用很辛苦的速度。

“我最喜欢《等一个人咖啡》,因为里面的主角讲话根本就是田田你嘛!”妈说过。那个故事是妈最快看完的,也最喜欢。

“等一个人咖啡的主角……是女生耶。”我愕然。

但想想也是。只有妈妈跟我说过这样的评语。在所有的人都没有发现的时候。

“妈,我永远都不会忘记你送我进国语日报社那天,你戴着帽子、牵着自行车的样子。”我说,不只说了一遍。

每次一本实体书出版,每得一个奖,我都会再说一遍。

什么导演来找我写剧本,什么制片来找我合作,大陆众多出版社来邀书,小说人物要做公仔,受邀到哪里去演讲等等,我都会用超臭屁的表情跟妈说,然后欣赏妈替我高兴的样子。

因为妈是世界上唯一一个,不会对我的热血成就感到羡慕或嫉妒的人。我想让妈深刻知道儿子与她之间的美好联系。

一个作家的三元素,情感,灵感,与动力。

我的生命里,妈妈对我灌注的爱,三者兼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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