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陪在妈妈身边,时间2004年11月22日,晚上8点44分。
轮到我跟爸。
今天是妈住院的第一个晚上,病因是急性脊髓性白血病。
中午检查报告出炉时,医生大踏步走到病床前,对着正坐在我妈脚边的我宣布这个噩耗。当时我正捧着便当,嘴里都是豆芽菜跟烧肉,盘着腿坐在病床上展现我的好食欲给妈看。
医生说出病因那瞬间,我发现病房只有妈、我、弟弟,我顿时成了最高指挥,但我无法承受。
“等一下,我叫我哥过来听!”我匆匆放下便当,冲出病房找哥。
妈病倒后,哥便是家里的支柱,无数亲戚都经由他关心病情。多亏他大学念的是药学系,硕士念的是生药,博士则攻癌症治疗。更多亏他就是一个哥哥该有的样子。
好不容易找到了哥,冷静告诉他我们原先祈祷的“仅仅是严重贫血、积劳成疾”的想法终告幻灭,然后在大厅拦住医生询问接下来该怎么做。
医生人很好,什么都不直说。我的脑袋盘旋着Google搜寻引擎与一个医生朋友,以及一个前几年母亲因同样病症过世的老友。
医生说完转身,我的脑子一片空白。哥一把抓住我的肩膀,用一个我从没见过的表情一震,说:“怎么办!”
怎么办?当时我们都还没从震惊里回魂,眼泪还缩着,心中浮起几个该打的电话。爸、外公、舅妈、二姑、三姑、三叔、小舅……
回到病房,哥倒是老实跟我妈说明了病情,毕竟妈妈年轻时是护理人员,什么都骗不了她,今早还在等候位上翻着刚买的临床医学诊断分析,精明得很。
三个兄弟看着妈。
“通通都不可以哭。”妈说。
我蜷在妈的膝盖上,偷偷抠掉眼泪。
“当然不可以哭,现在发现得早,绝对可以撑过去。”哥鼓舞大家,弟附和。
说是发现得早,或许是真的。妈在四月份因为身体不舒服,自行到检验所抽血检查,关于血液的各项数据并没有透露什么,直到上星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