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北军分为国防军和省防军,前者可以理解为野战军,精锐部队,后者为地方部队,维护地方安全,边防守备。前者如沈阳北大营的7旅,而且是东北军中的王牌。黑龙江有两个国防旅,29旅和30旅,这年6月石友三叛乱,被万福麟带去关内平叛了。九一八事变时,辽宁有国防军、省防军约4.5万人,吉林有国防军、省防军约6.5万人,黑龙江只有省防军约3万人,装备也差,论战斗力也是三省中最弱的。
闻听沈阳事变,谢珂即致电各地部队整军备战。9月下旬,先后调驻中东路小蒿子站的骑兵第2旅的朱凤阳团进驻泰来,对洮南方向进行警戒,派工兵1连进至嫩江桥构筑阵地。10月初,又将驻拜泉的吴松林的骑兵第1旅,调来齐齐哈尔附近待命。
日本驻齐齐哈尔领事馆领事清水八百一,和关东军少佐、齐齐哈尔特务机关长林义秀,来军署试探口风。说日军一个中队,打算经洮昂路,到昂昂溪驻扎一段时间。
日本人彬彬有礼,轻描淡写,就像我家的什么人要来你家串个门。
谢珂身材魁梧,两个日本人比他矮一头、小一圈。
谢珂是有名的儒将,不卑不亢:现在我军由泰来至昂昂溪沿途部队很多,如日军来昂,途中恐有误会。
林义秀道:请将军通知沿途军队,即可免除误会。
谢珂好像永远不会粗喉咙大嗓门说话,那语气却是咬钢嚼铁:现在军事时期,为了保卫黑省安全,不能令任何外方军队通过。如日军来昂,途中危险,本人不能负责。
10月15日,张海鹏的先头部队已经进至泰来,省政府召开会议,讨论如何应对当前局势。谢珂代表军署参加,并宣读北平副司令行营电报,大意为:
如张逆海鹏进军图黑,应予以讨伐,但对于日军务须避免直接冲突。
到会的有政府委员、各厅厅长、国民党省党部负责人和地方士绅50余人,也够齐全的了。在江桥战役即将打响的兵荒马乱、人心浮动的当口,应该算得上一次最重要的会议了。
会议一开始,以政府委员赵仲仁为主力的主和派,调门就挺高。
赵仲仁50来岁,中等个头,稍胖。他是齐齐哈尔人,据说搞房地产发家,成为省城豪绅名流,也就当官成了政府委员,之前曾任黑龙江省森林局局长、呼伦贝尔道尹(后改为呼伦贝尔市政筹备处处长)。此人精明、狡诈、圆滑,政治上野心极大,觊觎黑龙江省主席宝座多年而未得。九一八事变觉得机会来了,与清水、林义秀勾勾搭搭,是最早现出本相的土生土长的第一号汉奸。
他一手拄根显示那个年代身份、派头的文明棍,一手捊着山羊胡子,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辽宁、吉林都没跟日本人开战,黑龙江这点本钱就更不行了。张海鹏是中国人,当年还跟日本人干过仗,他要来黑省就让他来嘛。就算日本人来了,也不一定非要占住咱们的地盘不可,备不住待几天就走了。反正不管谁来,无论如何都要和平解决,使黑省免遭战祸,才是上上策。
省议会议长李维周,多年来与赵仲仁争权夺势,勾心斗角,这回两个人史无前例地走到了一起:打仗是要花大钱的,黑省国库空空如洗,拿什么打仗?只有和平应对,再无他法。
有辽宁、吉林不抵抗在先,主和派就觉得有恃无恐。有的说张海鹏背后有日本人撑腰,这仗千万打不得。有的说张海鹏不过想当省主席,依了他,免去兵灾,这是为民造福呀。
国民党省党部委员吴焕章是条龙,力主抵抗:强盗已经闯进家里了,辽宁、吉林官民已成亡省奴了,还枉谈什么和平?谢参谋长讲得对,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就算打不过小鬼子,也让它知道中国人不是好欺负的!
有人立刻抓住他的话把:打不过还要打,敢情不用你冲锋陷阵,别人的命就不叫命,省城民众都得跟你遭殃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