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路都快睡着了,有时候想想奋斗的日子也该到头了,可生活总是准备了一个又一个关卡。你拼命过了这个关卡,却发现前方还有更多的坎。实现某个目标后就能一劳永逸永远不适合大多数人,在黑夜行走的人等到阳光后还是会面对黑夜。但你知道你还会咬咬牙,继续往前走。不惧怕黑夜,是因为心里有光。
写了很多别人的故事,这次就来写写我这几年的故事吧。
2010年花了一整年写了一本书,叫《想太多》。不觉得这本书会怎么大卖,也不觉得这本书能赚什么钱,只是觉得可以把很多自己的想法和情绪变成文字印在纸上,是一件很幸福的事。
那时给所有的好朋友都发了短信,一半是自豪,将来可以说自己也写过一本书;一半是焦虑,怕这本书会没有人喜欢。
最后的结果让我哭笑不得。
很多作者的首印数可以动辄十几万,而我这本书当年的首印数是:两千。
关键问题不在于首印数,而在于那时的出版社只是草草地把我的书放在了我家乡的新华书店里,就此没有管过这本书。没有摆上网站,没有去别的书店铺货,没有帮忙宣传,什么都没有。
于是我很头疼地从印刷厂里拿回了好几十捆《想太多》,把我家的旧车库清空,把这些书都放在了车库里,根本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里,那一千多本书都堆在我家的车库里。
没人知晓,没人看到。
唯一知道所有故事的人是包子,他问我:“这么多书你准备把它们怎么办?”
我只能很诚实地摇头:“我也不知道。”
包子说:“这些都是你这么多年拼命写出来的,老子不管出版社怎么想,也不管别人看不看好你,这些书你交给我,我想办法。”
我问他:“什么办法?”
包子说:“这样吧,你先给我五百本,我把这些先送给客户。”
然后他很义气地帮我解决了五百本。
直到前年包子才告诉我,他去北京的时候,在路边摆了很久的地摊。
他只卖出去了五十本,剩下的四百五十本都被他硬塞给朋友了。
其实我早该反应过来的,那些年他在北京接连换了好几个工作,哪儿来的那么多客户!
还没等我把库存的书都解决,我就回了堪培拉。
回到堪培拉不久,我妈和我视频对话时,一脸兴奋地说:“儿子,我帮你解决了五十本书!”
我问:“你是怎么解决的?”
我妈没回答,只是说:“这种事情你不用担心,你的书妈还没看完,但我觉得我儿子很棒。”
关了视频之后,这么多年来我第一次哭。
原本以为我什么都不害怕,原来我一直害怕我爱的人和爱我的人为我担心。
有时候人就是这么奇怪,受了天大的委屈都不会吭声,听到一句安慰的话,所有防线都能瞬间崩溃。
那天晚上我找包子聊天,包子说:“先不管你的这些书,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办?”
我说:“我仔细想了想我千辛万苦才找到自己想做的事情,真的不能就这么放弃。不能,不能怕,我不能对不起越发宝贵的时间,如果不去尝试就永远不知道结果,没时间站在原地永远疑惑有没有结果。”
“所以我要接着写。”
包子那阵子很穷,浑身上下只有两百块。这货自尊心又强,我和老陈借他钱他都不肯要,说是要靠自己渡过难关,否则对不起当初来北京时下的决心。那些日子里,我们无数次觉得包子要垮,谁都不知道他能不能坚持下去。
他说:“卢思浩,我本来觉得只有我不靠谱,没想到你他丫的也不靠谱,哈哈,也好,将来真的穷困潦倒了,也能有个伴。”
我说:“不不不,我这个人还是很靠谱的。”
明明可以换种活法,说不定活得更自在,但我们偏不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