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hort Stay(2)

骆拿拍子指着墙角哄我:“去,坐那儿看我怎么打!”我依言坐下,真是累得不行了,一说话更加气喘,像清末被革命党气坏的保皇党,随时准备复发心脏病。

我坐在地上,拿拍子挡着脸,看他健步如飞,心里赞叹,嘴里并不闲着:“你跳来跳去的累了没有?差不多行了啊,别拿出当年骗大学女生那一套,小心拼坏了老命。”他走过来:“我怎么骗女生了?”我半真半假说:“没有?敢说没有?呸。我还不知道你们那些臭男生,一看见女生过来,就抱个篮球满场飞,死也不撒手,神经病似的。这是白天,晚上你们就改抱个吉他卖唱了,我还不知道你们!”

骆笑不可抑,好奇地问:“那你当年都在干吗?”

“瞧不起你们呗。”

“那现在呢?”

“现在?看朱槿的面子做个朋友呗,闲着也是闲着。”

骆的眼睛里全是笑意,作势过来要吻我,我拿球拍隔开他:“还没洗澡呐。”

我洗好澡,穿戴整齐,包好头发,和骆走出健身房,我把大旅行包塞进他的小车子。骆笑话我:“装备倒像个运动员,可是跑起来喘得活像辆老爷车。”我们一路互相打趣,歪歪扭扭地将车开到家门口。

骆关了CD,把车子熄了火,我坐在位子上,浑身酸疼,他转头过来看我:“怎么了?”我说:“哎哟,我可动不了了,你打上火,开开暖气,我将就在这里睡一夜,我可不想动了。”

骆哈哈大笑,打开车门,绕到我这边,拉开车门,一把将我抱出车。我大笑,顾不得打碎了冬夜的寂静。我将头靠在骆肩膀上,他是一个不抽烟的人,衣服上只有静静的冬天的味道。我疯疯癫癫说:“哎,媒妁之言就是省事,这么快就投怀送抱了我,社会也不会容不下。”

骆抱着我走到楼门口,我嘻嘻哈哈地挣扎下地,抬起头来将要说什么,却看见——杨重!

杨重站在两三米远的地方,穿着他的夹克,抽着他的烟,我狼狈地站好,他立在原地没有动。是,他永远是那样立在原地不动的,静等着我的人过去找我的心。他怎么来了?他怎么回来了?他什么时候回来的?

我走过去:“你怎么来了?”

“想你呗。”

在月光下我看着他英俊的脸。我有多久没见到他了?十年?

他说:“大半年没见你了,回来看看。”

我定定神,只有去跟骆说:“你先回去吧。”骆疑惑地看我和身后的杨重,点点头,转身走开发动了车子。

杨重嘲弄地看着我:“小男朋友?”

“是。”

“哪儿好啊?”

“比你个儿高。”

杨重笑了。“还有呢?”

“说人话,办人事儿。”

“噢。而且挺关心你的。在那儿不放心呢。”

我再回头,车灯亮着,看不清骆,只知道他在驾驶座上静静坐着,我对着挡风玻璃挥挥手,车子仍然不动,我叹气,只得走过去,车窗已缓缓摇下,我不敢看他,只说,“回去吧,几点了,再见了。”一连串地支吾。

骆问:“那是谁?”

我想了想,答:“我哥。”骆一言不发地开动了车子。

我站在那里没再回身。可是后背上杨重的目光像夏天的骄阳一样灼痛着我。我脑中空白一片地看着骆的车子一直消失在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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