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拖着因为大出血而虚弱的身体,回到住处,她找出了舅舅未参军以前从西安带出来的棉衣和单衣,向房东大娘借了针和线,抱着这些东西回到医院,比量着小孩身体的大小,凭着自己曾经练就的做针线活的技能,将舅舅的大棉袄改制成了一套小棉衣裤,单衣也改成了一套小贴身内衣,剩下的布料,将之剪成了一块块长条形,用来做尿布。房东大娘看到妈妈这个样子很同情,她在自己家中翻箱倒柜一番,找出了自己孙儿小时候曾穿过的一些小衣服,从上到下,单的棉的,衣服裤子,帽子鞋子,里里外外好几套,还都很新,大娘把这些衣服包成一大包来到医院送给了妈妈。
大娘对妈妈说:“单靠你那两件小衣服管什么用哦,我看你太可怜了,生娃儿爹妈照顾不到,男人又不在身边,要啥没啥,头一次当妈啥也不懂,连根线都没有。我的孙子现在已长大了,这包衣服是他小时候穿过的,都还有八九成新没舍得扔,这些都送给你家孩子穿吧。”
潘嫂见了这些小衣服也好欢喜,她说:“小娃儿拾穿人家穿过的旧衣服好,会长得结实,好养,你以后带孩子就省心了。”
妈妈听了这话,心里好感动,也很欣慰,她感激上苍让自己遇上了大娘和潘嫂这样的好人。
自住院以来,一直是潘嫂照顾妈妈和姐姐,每天的一日三顿饭都是潘嫂从食堂打来给妈妈吃,小孩的吃喝拉撒也都由潘嫂和护士照管。妈妈产后身体太虚弱,因此没有奶水,就靠潘嫂给孩子喂粥以及喝少量的牛奶。妈妈后来说,住院十多天都不知道是怎么过来的,好在是住医院,生活上还有着落,身体也得以静养。
产后第十天爸爸回来了,他来医院接妈妈出院。
出院时,妈妈抱着孩子,爸爸拎着衣物、脸盆等用品搀扶着妈妈回到租住地大娘家。
房东大娘已将屋子打扫了一遍,高兴地迎接妈妈和孩子归来。
妈妈因为产后大出血,加之产后营养补充也不够,身体有些虚弱,爬上二楼都觉得有点喘不上气。爸爸看着消瘦了许多的妻子,他感到心疼和内疚,于是他对妈妈说:“玉珍,你受苦了,好好歇着吧,我来给你做湖南菜吃。”
一听这话就知道爸爸当时肯定是不懂得该如何照顾产妇。他认为湖南饭菜好吃,就说要给妈妈做湖南饭菜吃。其实,产妇月子里不仅不宜吃辣椒,还要以汤汤水水清淡为主。显然,通常的湖南菜是不适合正在坐月子的妈妈吃的。但是,就在妈妈出院的那天,爸爸买回一大块猪肉炖了一锅,那味道又浓又咸,把妈妈咸得嗓子眼只发齁。
和爸爸一起生活了这么长时间,妈妈对爸爸的性格是了解的,她知道爸爸是一个不善于用言语表达自己情感的人,妈妈知道爸爸更愿意用行动来弥补。他是要从现在起多干活,想办法让妈妈多吃营养,让妈妈的身体早日恢复。
妈妈没有抱怨爸爸,即使是在她痛苦和害怕的时候,是那么希望爸爸能在身边给自己以保护和鼓励。妈妈从爸爸的眼睛里看到了爸爸的心疼、无奈和不安,于是她很理解地对爸爸说:“你是军人,军令不可违,你办的是国家大事,能安全回来就好了。”
善良的妈妈这般的通情达理,让爸爸好感动。一激动,他从妈妈手中接过女儿,高高地举过头顶,然后搂在怀里俯身重重地在女儿小小的脸蛋上亲了一口。妈妈忙说:“你的胡子那么长,小心扎着孩子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