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随着他的漫话,一路听下来,听他说漫画,你会觉得你,就像在读史,在读漫画史。
如果说,对漫画,特别是对当代漫画,我还有点了解的话,那是因为我有机缘能够受益于方成先生。
方成先生九五年起,我是说1995年,也就是《书屋》创刊那年,就在《书屋》漫话漫画,一直漫到2001年6月号的那期为止,一共漫了三十回(有时在封二,有时在正文,大部分时间在封二,以后我就调离了)。
你若随着他的漫话,一路听下来,听他说漫画,你会觉得你,就像在读史,在读漫画史,一本当代中国的有滋有味的漫画史(当然是小史,轻松的小史)。
比如华君武,方成说有两点:一是善于图文并举,例如华的《失眠疗法》,“录令人讨厌的长而空洞的报告,每晚临睡时听三分钟即入眠,疗效显著”。二是善于艺术造型,例如《死猪不怕开水烫》,画的虽是丑恶人物,笔墨运用却富美感。还有《抓你没商量》,你看那对子,“潇洒走一回,过把瘾就死”,都是当时的流行语。
比如廖冰兄,就是斗士型,侠骨婆心,嫉恶如仇,勇猛顽强。看廖1945年在重庆的作品展览,对那时的黑暗抨击,真可谓是触目惊心。建国后,他依旧如故,依旧抨击各种遗毒。他的画风有民间特色,粗犷且具装饰意味,例如他画《花甲回头》,“一九〇七年,我七岁,背书”——背的是《四书》。“一九六七年,我六十七岁,还是背书”——背的是红宝书。
比如江有生,方成说江的画,可以说是画如其人,作品常见其构思奇诡而画面人物表情文静,于此矛盾状态之中造成幽默含蓄意境,例如他的《新房邻居》,“对不起,我在墙上拍了一个苍蝇”——拍的结果是那面墙上被拍出了一个大洞。
比如陈今言,方成说:“漫画在中国流行近百年了。自始至今,漫画家人数上千,名家成百,其中女漫画家却寥寥无几,创作表现突出者,我知道有二:其一是老前辈梁白波,早已去世;另一位是建国后出现的陈今言。”他说陈今言的漫画幽默风趣,构思奇巧。例如她的《慈禧太后》,画中慈禧感叹地拍着一位背着双手的干部的肩头说:“我当年盖颐和园的时候也没想到用琉璃瓦修饰御膳房。”他俩的前面耸立着一幢装修豪华的食堂。这画在报上发表后,引起了毛泽东的注意,在讲话中讲到此画,提请大家都去看看。陈今言后来在“文革”中遭身心重创早逝(我直到今天写方成时才知道陈是他的夫人)。
比如苗地,方成说:“我国漫画家中,绘制手笔最熟练、动手快的,恐怕很少人能比得上苗地。他有熟练、准确的速写功夫,画得又快又好,人物形象画得生动传神。报纸有时需用情节多样、景色繁杂、人物众多的大场面的漫画时,只要有他参加创作,一切就顺利了。”
比如徐鹏飞,方成说:“看他的漫画就会发现,他善于运用幽默笔法,把生活中看来平凡的事物,画得别有奇趣,讽刺也来得含蓄有机理,令人发出会心微笑。”
比如方唐,方成说:“他的作品很多,报刊上经常见到。像他这样创作勤奋,作品之多,题材包容之广,表现手法之灵活多变,在国内漫画家中是不多见的。”
比如蒋文兵,方成说:“漫画艺术发展,漫画家人数越来越多。他们各有所长,各有所好,也因所处环境不同,其创作题材,便会有所偏重,也会出现某一方面专长的画家。有主要画讽刺画的,有专画幽默画的,有儿童漫画家,有连环漫画家,有专画体育题材的漫画家,还有肖像漫画家等等。许多漫画家也画漫画肖像,常是偶尔为之。以肖像漫画作为专业、功力深厚的,恐无过于蒋文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