淞沪战后,中国军队消耗过大,蒋介石百方拼凑,守城兵力仅得12个师,约12万人,而且士气极端低落,其中新补士兵约3万人,未受训练,匆促上阵,官兵间尚不相识。这种情况,本已不能再用守卫战、阵地战一类的作战形式。蒋介石之所以坚守南京,一是如上述,南京轻易失守,攸关体面;二是对苏联出兵有所期待。
当时在国际列强中,苏联是唯一表示愿积极支持中国的国家。8月21日,中国与苏联签订久议未决的互不侵犯条约,苏方允诺中国可不以现款购买苏联军火。9月1日,蒋介石就在国防最高会议上预言,苏联终将加入对日战争。28日,苏联驻华大使鲍格莫洛夫奉召返国,曾和中国外交部长王宠惠谈及苏联参战的必要条件。10月22日,蒋致电时在莫斯科的中国军事代表团团长杨杰,询问如《九国公约》签字国会议失败,中国决心军事抵抗到底,苏俄是否有参战之决心与其出兵日期。11月10日,伏罗希洛夫在宴别中国代表张冲时,要张归国转告:在中国抗战到达生死关头时,苏俄当出兵,决不坐视。30日,蒋介石致电伏罗希洛夫及斯大林表示感谢,电称:“中国今为民族生存与国际义务已竭尽其最后、最大之力量矣,且已至不得已退守南京,惟待友邦苏俄实力之应援,甚望先生当机立断,仗义兴师。”当时,蒋介石将苏联出兵看成挽救危局的唯一希望。12月5日,斯大林、伏罗希洛夫回电称,必须在《九国公约》签字国或其中大部分国家同意“共同应付日本侵略时”,苏联才可以出兵,同时还必须经过最高苏维埃会议批准,该会议将在一个半月或两个月后举行。此电与杨杰、张冲的报告不同,蒋介石内心感到,苏俄“出兵已绝望”,但他仍然再次致电斯大林,表示“尚望贵国苏维埃能予中国以实力援助”。不仅如此,他还继续以之鼓舞身边的高级将领,声称“俟之两个月,必有变动”。12月6日,蒋致电李宗仁、阎锡山称:“南京决守城抗战,图挽战局。一月以后,国际形势必大变,中国必可转危为安。”这里所说的“国际形势必大变”,仍指苏联出兵。12月11日,蒋已经指示唐生智等,“如情势不能久持时,可相机撤退,以图整理而期反攻”。但第二天却又改变主意,致电唐生智等称:“经此激战后,若敌不敢猛攻,则只要我城中无恙,我军仍以在京持久坚守为要。当不惜任何牺牲,以提高我国家与军队之地位与声誉,亦惟我革命转败为胜唯一之枢纽。”蒋指示:“如能多守一日,即民族多加一层光彩。如能再守半月以上,则内外形势必一大变,而我野战军亦可如期来应,不患敌军之合围矣!”不难看出,蒋所说所的“内外形势必一大变”的“外”,仍然包含苏联出兵在内。“苏俄无望而又不能绝望”,这正是蒋介石当时的无奈心理。
苏联与中国同受日本侵略威胁,因此支持中国抗战,但是,苏联更担心德国入侵,日苏之间的矛盾又尚未发展到必须干戈相见地步,苏联自然不可能轻易在远东有所动作。
12月12日,日军继续猛攻,中华门、中山门、雨花门、光华门等多处城门被突破,南京卫戍司令长官部决定大部突围,一部渡江撤退。但是,由于情况混乱,撤退命令无法正常下达。除少数部队突围外,大部分军队拥至长江边,形成极度混乱的局面。挹江门外,“被踏死者堆积如山”,“仅有之少数船舶,至此人人争渡,任意鸣枪。船至中流被岸上未渡部队以枪击毁,沉没者有之,装运过重沉没者亦有之”。12月13日,日军攻陷南京。
在淞沪战败之后,南京失陷有其必然性,但是,如指挥得当,突围与撤退时的严重混乱及其损失仍然是可以避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