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日上午,徐永昌打电话给蒋介石,说明三点:1. 如判断中共即将大举出扰,或认为国军利于进剿,则“决议文”的语气可以加重。2. 如判断共军“大举出闹尚有待”,或缓以时日对国军有利,则“决议文”可以写得“再轻”。3. 此时中共如“窜甘宁”,则日寇有窥视关中的可能,因此“决议文以轻缓为佳”。下午,蒋介石打电话给徐永昌,询问对“决议文”是否仍有意见。徐答:如共军“窜扰甘凉”等地,日寇进窥关中,而我又不能在短期内肃清共军,则共军又可能进入新疆,得到俄人帮助,共同占领新疆,则其祸患将超过九一八事件。徐的意见对蒋起了作用。当晚,蒋介石约集文武干部开会,再次从“法律制裁”后退,认为从国际环境与战争局势考察,“尚非制裁之时机”,决定将原定隔离边区及取消中共军队名号两点“完全取消”。
11日晚,蒋介石约集三十余人召开座谈会,其讲话的调子完全改变。他表示:中美英苏四国协定未成,滇缅路尚未开通,贸然进攻,万一不能速决,后果至为恶劣,故目前仍以“避战”为上。蒋提出三种处理方式:1. 封锁而严厉处分;2. 声罪而不致讨;3. 一字不提,而同时在英美宣传其“罪行”。他称此为“曲线的对付”。何应钦则称:全会既开,纵不用书面,亦须有口头报告,或者轻描淡写地作一决议。当日蒋介石日记云:“如我进攻迁延不决,则匪势更张,国际舆论对我更劣。如我能速战速胜,则匪不过迁移地区,不能根本消除其匪党,而我国内战既起,复不能根本解决,则国家威信仍有损失。”他决定,对边区“围而不剿”,“用侧面与非正式方法以制之”,“万不宜公开或正面的方式应付也”。
12日全会例假休会。中午,蒋介石召集相关人员再次会商。他提出,不决议,不宣布,只将“总报告”译出,向英美宣传。他征询徐永昌的意见,徐称:如无所表示,国际间不免猜测、疑虑,建议历述中共的“不法自私”事实,要求其实践抗战开始时的诺言,期以“自新”。第二天的会议进程表明,蒋介石采纳了徐的意见。
13日为全会最后一天,由中央秘书处宣读经蒋介石修改的“总报告”。该报告从军事、政治、经济等三方面对中共进行全面指控,声称中共“六七年来破坏抗战,以及违法乱纪之行为,事实俱在,无一不与该党所发表之共赴国难宣言相违背,理应早予依法处治”,但是,报告最后仍然表示希望中共“实践诺言,服从中央,使政令、军令保持统一,意志力量得以集中,以求抗战之胜利”。其后,蒋介石即席“指示”:
个人以为全会对此案之处理方针,要认清此为一个政治问题,应用政治方法解决。如各位同意余之见解,则吾人对共党之言论,无论其如何百端挑衅,其行动无论如何多方扰乱,吾人始终一本对内宽容之旨,期达精神感召之目的。
随后通过的《决议文》声称对中共,将“不惜再三委曲求全,加以涵容”,希望中共能遵守抗战初期的宣言,“幡然自反”。
上述文件表明,蒋介石此时继续坚持反共立场,其对中共的敌视、仇视丝毫未变,但是,由于对日抗战仍是当时的首要任务,也由于美苏两国都不赞成中国内战的国际压力,以及中共多年来所表现的顽强生命力和战斗力等原因,蒋介石一时还不能也不敢彻底破裂国共关系,不得不停止原定的进攻延安的军事计划。
一场严重的内战危机避免了。1943年年末,蒋介石在《感想反省录》中写道:“十一中全会期间,反复穷究,密察利害,以后改变计划,放弃军事行动,于是全局危而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