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仔是我五专的同学,也是我在台北同甘共苦的兄弟,这两年大家都结了婚,联络才慢慢变少。中午我打手机找他到我新家来坐坐。
他来了。他说他已经失业快一个月了,但仍每天西装笔挺地出门,一家家地面试。我知道比起我来,他的生活有更多的辛苦,我实在不方便批评他的家庭,但他这些年每次遇见我总有说不完的怨言。他总是说工作不顺对他来讲只是比鼻屎还小的小事,他们夫妻之间的问题才是他最大的痛苦。
“我有时候真想抛妻别子,一个人一走了之!”他真的这么说。
他喝着我倒给他的一杯冰水,我们两兄弟就站阳台上,顶着四十度的大太阳,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我不太给他劝告,只是也把自己对生活的抱怨尽量夸张地说给他听。一直以来我们都是以这种方式来安慰对方。
他说他一个人不怕活不下去……他说他从前的理想和斗志已经慢慢在消失当中,那些理想与抱负并不是被现实消灭,而是因亲人的不信任逐渐消失的。他很庆幸我的理想一直没有变过。
“为了一个愚笨的理想,贫穷一辈子有什么用?”我说过我们总是以虐待自己的方式来安慰对方。
“怕什么?只要你好手好脚就一定有饭吃!我现在真的很担心我会像我二哥一样,失志,天天酗酒,自甘堕落……我真的很担心我有一天会变成那样……”我看着水槽里的一条死鱼,静静地听着富仔讲话。我把那条死鱼丢到一个盆栽里当肥料。
“干!这天气实在是……连鱼都受不了了!”我说。
“晒着太阳,喝着冰水,人生最大的享受啊!”他说。
晚上,我想了好久,我的理想呢?我把我的理想又复习了一遍。我也空闲快一个多月了,生活更是空虚。每天看着丈母娘一天拖两次地板;放着洗衣机不用,偏要用手来洗衣服;青菜、猪肉洗过一遍又一遍。这种过分的洁癖,为什么会让我每天不舒服?
我想我真的是太闲了。我想我在这等待新工作的期间,应该要从新振作。我想先回老家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