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是美感,也是智慧(1)

我一向喜欢吸血鬼或狼人的故事,尤其是发生在这些“异类”身上的爱情故事,也许因为充满危险,感觉特别浪漫。爱情、濒死、激情、永恒,是这些爱情故事中的元素。于是,听说这部青春气息浓厚的吸血鬼罗曼史电影《暮光之城》相当卖座,就一直打算去观赏。吸血鬼,给人的感觉向来阴森、古老、腐坏,他们该怎么在青春校园中生存呢?

俊秀神秘的男主角爱德华,吸引了转学生贝拉的注意,他有时看起来那么憎恶贝拉,有时又那么想要亲近了解她,贝拉注意到他的眼珠竟然会变颜色(当然不是隐形眼镜的缘故啦)。有一回,校园停车场里,一台车在雪地中打滑失速,向贝拉冲撞而至,伫立在远方的爱德华,瞬间来到贝拉身边,一手环护着她,另一只手推开了撞击过来的车身,使贝拉毫发无伤,而他自己在所有人回神之际消失踪影。贝拉终于发现了爱德华与他的家人全是吸血鬼,他们不嗜杀,只吸食动物的血,是所谓“吃素”的吸血家族。

贝拉身上奇异的香气,对爱德华形成极大的魅惑,既想爱她,又想吸她的血,两种欲望热烈纠缠,他们的心灵也就在危险与挚爱中燃烧着。

“女人都会爱上吸血鬼的吧。”我对一同看电影的朋友说。吸血鬼的洞悉力,富于刺激的生活情调,无微不至的照顾和保护,不都是女人对于理想情人的憧憬吗?我的女性朋友迟疑了一下:“我觉得他任何时候都可能出现在面前,是一件很可怕的事,一点也不浪漫。”说得也是,爱德华的魔法使他可以随心所欲地出现在贝拉面前,不管任何时间或地点,常把贝拉吓一跳,到底是惊喜,还是惊吓呢?

遭到危险时,情人从天而降,伸出援手,那是惊喜与感动;日常生活中,情人总是出其不意地现身,会不会令人惊吓与疲惫呢?

我认识一个男人阿亮,很想巧扮吸血鬼,时时在女友面前出现,让她在他的爱情中度过每一分钟。每天按三餐打电话给女朋友;把假期都空下来专心陪女朋友;不管女朋友要购物、返家探亲还是参加同学会,都随侍在侧;无论当天是否见过面,夜里还要煲电话粥一两个小时。阿亮的爱情态度,就是让女朋友生活里都少不了他,空气中都充满他,“合而为一”,是阿亮爱情追求的最高境界。

女朋友却说,阿亮的紧迫盯人让她喘不过气来,她觉得这样的爱实在太疲惫了。她说她需要自己的时间,可以和朋友相处,或者是自己独处,安安静静地发呆也好。

“难道她希望我对她不闻不问?或是习惯性劈腿?”阿亮和我说这些事,有点火气。

“不闻不问和劈腿都很极端,难道没有中间吗?”我也动了点情绪,因为,我真的可以体会他女友的感受。

年轻时交往过的一个男人,也是以紧迫盯人为爱的表现,追问我每一个行踪,认为我必须巨细靡遗向他报告,一条看不见的绳子缠住我无法透气。

我的朋友还说:“他真的是太爱你了。”

“这样叫爱?那我宁愿孤独。”这是我当时直觉的回答。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真的爱一个人,心灵力量必然强大,毋须时时刻刻紧密纠缠,不见面的时候,仍在思念中,更完整地品味着爱人的气息、声音与形貌。就像聆听动人乐章之后,我们必得在寂静中回味,绕梁三日的余音袅袅。

保持相爱的距离,才有美感,展现出恋者的智慧。

∣诗人是情人∣

鹊桥仙

宋·秦观

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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