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吓死我了,沃什。”
“嘘!”他打断了她。终于,他停止了换台。电视上是一档新闻栏目,一个女人穿着一身裁剪得体的套装,站在一面巨大的屏幕前,屏幕上是艾娃。屏幕底部的标题写着“神奇的孩子”。接下来的几分钟,艾娃躺在医院的床上,看着屏幕上满是秋节那天的视频。她看见马特·库伯的飞机升起,划破天空下降。还有家庭、孩子、人们享受着小摊、骑车、食物和所有看上去完美的事情,一切都浸渍在阳光中。
所有这些,艾娃都记得。
然后她看着飞机升到天空中——她只能从视频拍摄者哦、啊的叹息中辨别出飞机引擎的低沉音调——接着便是引擎安静坠落的声音。
然后视频中断了,新闻播报员回到了画面中。她看向镜头,谈论起了潜在丧生的数字、恐惧和悲剧。接着屏幕上出现了艾娃的照片。是她年报中的一张照片。她笑得很开心,有一点不自然,像是不喜欢自己的衣服搭配方式。
“事情发生了无法解释的转折,”在解释了沃什和艾娃是如何被困在碎石堆下后,新闻播报员继续道,“这个小女孩,艾娃·坎普贝尔,不知如何治好了她朋友的伤。”屏幕上是一张沃什被拉出废墟的照片。他的衣服被撕破了,焦点放到了他的腹部一侧,不久之前,那里还有一道可怕的伤口。“这个男孩被完全彻底地治好了,”新闻播报员接着说,用纯正的演讲方式缓慢地重复着自己的话。
“看!”沃什激动地说,指着电视。他回头看向艾娃,他又拉起了衬衫,好像为了证明她在电视上看见的和她现在看见的,都是活生生的,都是一样真实的。“那真的你干的,”他说。“这真的是你干的!”他的笑容又变得开朗、明亮,充满了惊讶和惊叹。
“这不是真的,”艾娃说。她闭上了眼睛,摇着头。“这是个玩笑,对吗?”
他脸上的激动神色褪去。“坐起来,”他温柔地说。他放下了衬衫,伸出手去,把手臂放到她的背后,帮她坐在床上。
“你在干什么?”她问。
“相信我,”他说。他帮她移到床边,让她的双脚悬空着。每移动一下,她都剧烈地吸气。沃什对她扮了个鬼脸。“马上就好了,”他说,“我保证。你必须自己看看。”
她把胳膊搭在他肩上,他的胳膊绕着她的腰,他们两人一起移动着走到房间的另一边。当他们到达窗户边后,他帮她坐到了窗台上。“我爸爸去哪儿了?”她问,“为什么他不在这儿?”
“没事的,”沃什说。他看着她的眼睛。“我猜他是出去处理我要让你看的事了。”
“你是什么意思?”
“看,”男孩说,朝窗户点了点头。
终于,她转过头去,看向了窗外,这儿可以俯瞰停车场,停车场里挤满了小汽车、货车、人、横幅和相机。有人欢呼、叫喊,还有人在挥手致意。医院前站着一排警察,全部穿着制服,防止人群进入医院。
“发生了什么事?”艾娃问。“他们想要干嘛?”
“是你,”男孩温柔地说“他们都是为你而来的。你能相信吗?你无法相信石庙镇现在多有名——你现在多有名。大家都是来见你的。几百人——几千人,也许。”
下面的人群如同海洋。人群移动好似波浪,欢呼、来回摇摆的标语牌仿若河流。
“真的太神奇了,”沃什说。
“帮我回到床上,沃什,”艾娃说。她体内疼痛的闪电又开始突然发作,她胃里的空虚悸动如同心跳。她觉得好像她的核心并不存在,好像她的身体并没有完全塑成。接着她的胃揪紧了,她的双腿没有一点力气。沃什来不及扶住她,她的膝盖就摔在了地上。艾娃咳嗽起来。她咳得十分费劲,声音很大,她的嘴巴里咳出血来,滴落在她下方的地板上。每咳一次又滴落地更多。
“护士!护士!”沃什大叫起来,“救命啊!”他努力把艾娃从地上拽起来,放回床上。一边大喊着让人来帮忙。
“没事的,”艾娃说,当他笨拙地把她搬回床上时。她没看见她吐在地板上的血。只有沃什看见了。
“会没事的,”沃什温柔地说。走廊上传来了走近的脚步声。
艾娃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