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阿尔及尔身陷囹圄(3)

他保住了生命,是因为同其前任和后任—臭名昭著的威尼斯人哈桑—相比,莱麦丹帕夏是一个更有同情心的统治者。不过,即使莱麦丹也可能行为与性格不符。以下一件事便证明了这一点:1577年5月,他批准了公开烧死阿朗达(Aranda)神父,以报复1576年11月在瓦伦西亚对一个叫阿里卡克(Alicax)摩里斯科海盗所施的同样的惩罚。此外,在塞万提斯蹲监狱的同时,其他策划逃跑企图的俘虏被毫不客气地处死了。而在塞万提斯选择逃出监狱之时,莱麦丹帕夏正着手前往非斯(Fez)或奥兰的疯狂准备工作,以支持阿卜杜勒·马利克(Abdel Malik)拥有摩洛哥王位的主张。当我们知道这一点时,对塞万提斯的宽大仁慈便是引人注目的。的确,即使是在俘虏塞万提斯两兄弟之前,这种军事准备活动也是从伊斯坦布尔进行遥控的两位乌鲁奇和1574年5月至1577年6月之间统治阿尔及尔的莱麦丹帕夏的当务之急。

一个月以后,卡斯塔内达和马科被赎了出来,并且在西班牙将两兄弟被囚禁的消息告诉了焦急的塞万提斯一家。不过似乎不是立即,因为安东尼奥·马科在马德里有关塞万提斯兄弟被俘的官方陈述日期是1576年11月9日。考虑到他们的父亲罗德里戈在1576年10月做出了费力不成功的努力,试图通过佩德罗·萨杰斯·德·科尔多瓦(Pedro Sánchez de Córdoba)要回属于自己的800杜卡多,有可能塞万提斯一家此前已经知道他们儿子的困境。容易被忽略的是,兄弟俩被俘的一个重要方面是马德里塞万提斯一家所遭受的伤心和痛苦。消息在阿尔及尔和西班牙之间显然传得不那么快,但是即使从他作为一位俘虏的不利立场来看,塞万提斯也完全意识到自己家庭的经济状况。他知道,俘虏他的人所要求的数目超出了自己家庭的财富,所以他除了寻找自己获得自由的方式之外别无选择。他不可能得到家人的帮助。他的弟弟所面临的处境也差不多。

由于在尝试收回债务和确保当局帮助偿付在押西班牙人的赎金所需配套资金上似乎徒劳无功,塞万提斯一家的失意进一步加剧。真实文献证明,塞万提斯的家人寝食难安,近乎抓狂地试图从每一渠道筹钱。的确,在安东尼奥·马科向官方提交报告后19天,莱昂诺尔向十字军委员会(the Crusade Council)提出诉求。在绝望中,她声称自己是一位寡妇。她的诡计起了作用,但她仅获得微不足道的60杜卡多,这只是所要求数目的一小部分。钱还必须归还,除非在一年之内塞万提斯兄弟提交一份签名的收据。这假定了两兄弟同时被赎回。这等事不可能发生,只是增加了这一家人的困境。继莱昂诺尔提出申请后(尽管在记载中,提供了11月的两个不同日期),罗德里戈编制了一份申请,提供了有关他儿子被俘和受囚禁的信息。这一份重要文件,意在帮助他妻子所提出的经济资助要求。无论有没有意识到家里的千条万绪,塞万提斯开始筹划第二次逃跑。考虑到他知道这种行为的后果,他不顾监狱对待逃跑的残酷法典,看似骑士的行为,似乎是莽撞的。

当然,这也强烈表明,害怕惩罚,甚至死亡本身,并没有达到当局所想要的令行禁止。塞万提斯在莱潘托所展现出的英勇无畏依然是他的指路明灯,他看重自由的生活。在这一点上,他不同于俘虏自己的人,他们只按钱来看待一位囚犯的处境。达利·马米所俘获的这位西班牙人不仅是又一位可换成现金的商品,他还是一位出类拔萃的士兵—他几次获奖便证明了这一点—而且是一位为了求职持有最高层的人关照和推荐的人。塞万提斯凭直觉知道,他如果信守他坚信的一切,他就可以面对一切。正像在莱潘托一样,他将义无反顾地战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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