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亡与战争的财富(12)

尽管从东边的的黎波里延伸到西边的大西洋海岸,至少对塞万提斯时代的西班牙人来说,巴巴里一词是指“阿尔及尔王国”,一个由两位臭名昭著的巴巴罗萨兄弟阿茹奇和赫雷丁(Jeredín)所创建和维护的一个政治实体。自从1492年卡斯蒂利亚军队夺取格拉纳达以后,北非地区已经历了政治的崩溃和分裂,并且由于受到来自基督教西班牙的威胁而每况愈下。但急剧的变化出现在1516年阿茹奇·巴巴罗萨控制了阿尔及尔城之时。在他于1504年抵达这里的12年期间,他不仅创建了第一个巴巴里国家,而且确立了北非一种新政治秩序的核心。随着权力移交给他的弟弟赫雷丁,赫雷丁着手巩固他兄长的事业并明智地决定加强对该城的防御,西班牙才不情愿地认识到自己正面对一个初出茅庐的国家和一个对其西地中海的利益构成威胁的强敌。在莱潘托战役之后,尽管奥斯曼人战败了,但除了摩洛哥王朝和奥兰城之外,地中海整个南部海岸都在土耳其人的控制之下。阿尔及尔将自己视为一个自豪的城邦。它的海运处境帮助它创造了自己的财富和世界大同主义,但毫无疑问,阿尔及尔的迅速崛起大部分也归功于它在西西里和意大利南部水域的海上抢劫。在那时,这一大片水域是受西班牙军队控制的区域。这种攻击的主要煽动者是来自西班牙(尤其是来自安达卢西亚)的流民,其中许多被西班牙归为叛教者。在整个16世纪,西班牙的海岸地区和船运都将被证明是海盗和海盗船的主要赃物,这些打劫的海盗和海盗船大多数来自阿尔及尔。这是一个扣人心弦的主题,在这里要做到公正有太多的事要做。完全可以说,当塞万提斯兄弟与巴巴里海盗发生冲撞的时候,他们就进入了一个马基雅维利式阴谋与花招的世界,一个谎报、贪婪和暴力的世界。

这一时期的图画显示出了一个在建的社会。道路纵横交错,房屋层层叠叠,构成一个稠密的迷宫,点缀其间的几个露天剧场和市场为其12万居民提供各种服务;几处宫殿,一系列公园和浴室、喷泉和清真寺,一个神学学校,一个铸币厂,当然,不可避免地还有众多监狱。这个在半个世纪后将达到其巅峰的迅速发展的港口城市,比巴勒莫和罗马都要大,容纳了一系列迷人的语言、习俗和传统。它也是一个可与那不勒斯和塞维利亚底层社会不相上下的避难所。

只有像他们亲眼目睹被俘一样,人们才能猜想到对塞万提斯兄弟的打击。不过,正像后来的事件所证明的,尽管重复面临挫折和背叛,米盖尔·德·塞万提斯的蔑视是引人注目的。当然,他和罗德里戈必定已目瞪口呆地置身于暗无天日的尘埃中,在短短的三天里,他们快乐团圆的梦想便粉碎了。

尽管没有记载,但有可能塞万提斯在海盗船上度过了他的28岁生日。假如真是这样,那么代替庆祝的,是他不得不忍受对正在到来的厄运的意识。当他走下船时,没有对英雄的欢迎,他不得不忍受流浪儿和贪婪船主与奴隶主倾泻到他身上的侮辱。在一封大约两年之后由一位被赎的俘虏带给国王的秘书马特奥·巴斯克斯(Mateo Vázquz)的据称由塞万提斯以韵文所写的信中,作者承认他进入阿尔及尔时“眼泪流下了憔悴的脸”。尽管对这封信的真实性有一些争议,但塞万提斯有充分的理由哭泣。在流亡之后被西班牙不共戴天的敌人所俘获是足够倒霉的,但随后看到王室成员的介绍信被抢走并用作不利于他的、证明他有更大价值的证明,则雪上加霜。对喜气洋洋俘虏他的人来说,塞万提斯等于一个特发的掠夺许可证。而对他自己来说,他是一个受人控制但却目中无人的人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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