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笠是黄埔军校第六期骑兵科没有毕业的学生。他在黄埔甚至没有骑过一次马,因为军校没有马骑。程一鸣:《军统特务组织的真相),第197页。他虽不擅长骑马,却很喜欢马。因他面带马相,特别是有严重的鼻炎,时时流鼻涕,很像马一样成天哼个不停,每日要用很多条手帕擤鼻涕。他很迷信“人的面相肖动物是主大贵之相”。别人当面说他举止和马一样,他也不以为忤,反而沾沾自喜。后来他用的化名也叫马行健,居然以马自居。他常说愿为蒋介石终身效犬马之劳,他是甘心为这个中国历史上少有的暴君充当犬马并引以为荣的。
沈醉:《我所知道的戴笠》沈醉:《我所知道的戴笠》,第5页。沈醉曾任军统总务处处长。沈醉:《中美特种技术合作所内幕》,第213页。
这本书叙述一个非凡的秘密警察,一个阴影般的险恶幽灵,他的生活体现了20世纪中国所具有的、在封建式的多变个性与难以逾越的职业纪律之间的平衡。曾经既是个有自觉意识的游侠又具有现代组织才干的戴笠,想通过树立起一种适于统治充满共和政治阴谋的拜占庭式世界的个人英雄主义,创造出一个新的自我。
他的这个自我并非仅仅从实用出发,而是中国的新精英们在1911年废除帝制后所采用的一系列新型职业中的一个,这些职业包括银行家、记者、律师、家庭主妇、军官、女演员和医生等。这些新颖的身份反映了现代中国在形成过程中的许多取舍:国家企图以自身来取代家庭的努力、旧科举制度废除后对职业教育的普及,以及取代那些随着帝王时代儒家体系的消亡而破落的儒生——文官们的新兴社会阶层的出现。
戴笠来自于这样一个背景:作为闭塞的“中等县城”里的精华,这些年轻人离开了世代居住、树阴稀疏的村子,为升官发财而奔向繁华的沿海城市。关于闭塞之地的精英,见Yeh,Provincial Passages,全书。这群年轻的冒险家们好比社会弃儿,虽然缺乏引导,但却雄心勃勃,受着“天生我才必有用”的民族使命的驱使。尽管许多人无力实现这种使命,而戴笠却能克服某种城乡间的巨大差别——在具有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个人关系的乡村世界与一个更加广阔、充满职业责任和冷冰冰的专业知识的领域之间的差距。
在前者的后面是等级制,这种意识处处体现在戴笠对他特工部下的家长作风之中。戴笠对他的部下只作演讲,而不与他们共处。他们需要接受灌输,而不是改造,不存在共产党意义上的转变。与戴笠对待下属的冷漠态度十分不相称的是戴笠广泛的个人关系网:从家乡江山县至省会然后到上海、广州及最终的南京;从河里的舢板至汽船最终到飞机;从“江湖”好汉的小股密探,到受过高级训练的特务和使用电子窃听的先进间谍行业;从与中国的帮匪及惟利是图之徒结伙,到与英国特工和美国战略情报局情报官员们为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