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中说:“在这个选择上,我们可以看到这个少女那真正与众不同的、早萌的智慧的闪光。大多少女,跟随感情的懵懂的指引,一意孤行。不惜跟全世界的人作对。美其名曰是为了自我自由,为了爱情。年龄渐长,就会慢慢体会,长辈反对的事情,自然有他们身后几十年的沧桑变化做底子,未必没有道理的。——往往我们懂得这个道理的时候,已经年华老去,在感情的路途上耗费了大量时光。身心俱疲了。一个人把精力放在什么地方,最后总能被人看到。这样的一个女子,一开始就标明心意,不做别人眼里的传奇,要踏踏实实的过一生。女孩在自己最漂亮最巅峰最受人宠爱的时候,放弃成为传奇的诱惑和虚荣心的牵引,凭着本能选择最踏实的生活状态,实属难得。感情,不等于生活。”——对其心智、品行之描述,可谓由表及里,深入骨髓。
然而她这样一个人,又似乎很容易成为女人的敌人。与林徽因相从甚密的李健吾做过这样的描述:“她绝顶聪明,又是一副赤热的心肠,口快,好强,几乎妇女全把她当作仇敌。”“热情是她的生活的支柱。喜好和人辩论。因为她热爱真理。但是孤独、寂寞、抑郁。”有棱有角的性格与优裕浪漫的处境,自然容易引起女人的战争。
其间扑朔迷离,孰是孰非?
1933年10月,冰心——冰心丈夫吴文澡与梁思成同为清华1923级毕业生,且在清华同一寝室。林徽因与冰心同为福建同乡,两对夫妻先后在美国留学——在天津《大公报》文艺副刊发表的小说《我们太太的客厅》这样写道:
“时间是一个最理想的北平的春天下午,温煦而光明。地点是我们太太的客厅……我们的太太自己以为,她的客人们也以为她是当时当地的一个沙龙的主人。当时当地的艺术家,诗人,以及一切人等,每逢清闲的下午,想喝一杯浓茶,或咖啡,想抽几根好烟,想坐坐温软的沙发,想见见朋友,想有一个明眸皓齿能说会道的人儿,陪着他们谈笑,便不须思索的拿起帽子和手杖,走路或坐车,把自己送到我们太太的客厅里来。在这里,各人都能够得到他们所想望的一切。
诗人微俯着身,捧着我们太太指尖,轻轻的亲了一下,说:‘太太,无论哪时看见你,都如同一片光明的云彩……’我们的太太微微的一笑,抽出手来,又和后面一位文学教授把握。教授约有四十上下年纪,两道短须,春风满面,连连的说:‘好久不见了,太太,你好-…我们的太太正和一位政治学者招呼,回头看见,便嗔着诗人说:‘你真是!搅他作什么?我这里是个自由的天地,各人应该挑着自己心爱的事去作……”
林徽因与冰心之间到底有没有间隙?李健吾曾说:“我记得她亲口讲起一个得意的趣事。冰心写了一篇小说《我们太太的客厅》讽刺她。她恰好由山西调查庙宇回到北平,带了一坛又陈又香的山西醋,立即叫人送给冰心……
萧乾夫人文洁若在《林徽因印象》一文中说,我上初中后,有一次大街纳入一本北新书局出版的冰心短篇小说集《冬儿姑娘》给我看,说书里那篇《我们太太的客厅》的女主人公和诗人是以林徽因和徐志摩为原型写的。
至少在1933年晚秋这篇明显带有讽刺意味的小说发表、林给冰心送醋之后,就少有她们交往的记载了。当然,文坛之闲话与传说,充其量只是文学史纲边缘的装饰。真正的考量尚未到来。
美丽、才情与率真,往往带来了荣誉和成就,但同时更是灾难和磨砺的导火索。据载,20世纪50年代,梁林的日子已不好过了。当时,梁思成因提倡新建筑用作大屋顶等传统形式和保护北京古城而多次遭到批判。在明清古城墙拆毁时,梁思成和林徽因抚砖痛哭。1953年,文化部组织的欧美同学聚餐会上,林徽因冲动的指着时任北京市副市长吴晗说:“你们真把古董给拆了,将来要后悔的!即使再把它恢复起来,充其量也只是假古董1在这样的一种心境下,林徽因亦忧亦愤,每况愈下,终于1955年离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