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赖恩·特韦作证说,他和德维恩·奥尔森除了对克利福德的住宅“布桩”之外,还“绕着他的房子来回,看看有没有法子越过防盗系统”,最后“我们真的找到了办法”。他和奥尔森从夹层地下室下面经过时,发现了报警装置,还有用户手册。布隆伯格复印了手册,第二天晚上特韦把手册放回原地,还停顿一会儿拍了些房屋布局的照片。他们讨论之后,决定或者“去找某个了解防盗系统的人”,或者采取直接方法,比如“扮成送比萨的去叫门,用枪顶着(克利福德家人),把他们绑起来”。他们最终没有行动。布隆伯格在加州河滨市被捕后,“必须离开市区”,这个主意也就不了了之。后来肯尼·罗兹决心向警方告发布隆伯格,他也给亨利·克利福德打电话,提醒他注意这个阴谋。几个月之后,克利福德向我证实了确有此事。他说:“要是有机会,我倒很想跟这个家伙说:我还藏有一批好枪,好几把都是有子弹的。”
布隆伯格发狂似的要搜集这栋帕萨迪纳住宅及其住家的资料, 竟至于去乱翻克利福德家里的垃圾。这是他向我提起的一个细节,之前我评论过他的“翻找垃圾”做法。我们开车去往奥塔姆瓦的途中,他有时会突然停车,一言不发走出来,打开大垃圾桶的顶盖,飞快扫几眼看看里面是否有值钱的东西。他回来时,满身的垃圾恶臭,但他喜形于色,一副大获全胜的表情,因为他从垃圾堆里又“拯救”了几件物品。他解释说:“我就是用这个方法得到克利福德的资料的。看一个人的垃圾,几乎就可以了解一个人,比和他本人谈话差不了多少。”
一九九四年二月二十一日,亨利·克利福德去世。十一天之前,他刚刚庆祝完八十四岁生日。布隆伯格朝思暮想要从他那里偷取的那些书交付给了得州奥斯汀市的珍本书商多萝西·斯隆,由她拿到拍卖会上拍卖。一九九四年十月二十三日拍卖会开始,连续三场,第一场在洛杉矶。克利福德收藏的萨莫拉诺八十本也是拍品。其中的《加州大盗华金·穆里尔塔的生平与历险》是私人藏家手中的孤本,此书也是布隆伯格垂涎三尺的,最终以九万六千美元拍出,新主人是一位匿名的藏书家。斯隆宣称,克利福德的藏书拍卖总收入为一百一十七万美元。
我们离开杰弗逊街的“藏书楼”之后,布隆伯格又带我去了位于闹市区的仓库。联邦调查局已经彻底搜查过仓库,但是政府寻找的只是藏书,所以其他物品几乎全部还在。布隆伯格自从十个月前被捕后就没有回来过。我们进到里面时,他简直兴奋得飘飘然。他在细细观看那些藏品时,我给他拍了二十来张照片,每张照片上他都显得春风满面。
有时,布隆伯格兴奋地大叫,“哦,看看这个。一本芝加哥精绝老书。” 那是一本超大开本的插图本《装饰艺术》(Ornamental Art),他赶忙翻开书,开始认真看。我推测房间里肯定有两百来本书。布隆伯格说:“他们给我留了一些东西,不是挺好的吗?”过了几分钟,他查看那些收藏的门把手,储存在约一百个塑料牛奶箱里面,整整齐齐地垒着。他之前说过,门把手数量也许有五万个。在另一处,几十个老式手提箱一直堆到天花板,有些是空的,有些装满了杂物。彩绘玻璃窗竖着摆放,房子里随处可见,至少有一百个,也可能更多。较远处的角落,堆放着一个个大木箱,全装着七十八转的老唱片。
“藏在这里的东西,我自己也不是样样都清楚,”他惊奇地说道。“我还活着,”他说了好几次,“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