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阳台上观望,从站台出发(1)

意大利老城维罗纳。香草广场的一角,是朱丽叶的故居。13世纪的古老建筑,在阴郁的天空下显得有些忧伤。我也跟那些游客一样,到阳台上一站。那是朱丽叶当年伫立的地方,秋天的落叶正瑟瑟而下。我印象中,秋天总是一闪而逝。这两年的秋天,却格外漫长。

还记得,秋天,劳动课上,我们摘柿子。你们男生爬到高高的树上,我们女生,在树下坐等。我们没有全部上交,偷了一些回宿舍。我们不会“漤柿子”,那涩得难以下咽的柿子,后来都扔了。

生活中,又有多少东西是你占有了,却没有用的呢?

庭院里,朱丽叶塑像的右胸锃亮。传说,触摸这里能带来美好爱情。

我找到过四叶草,也找到过六瓣丁香。我的罗密欧在哪里?那个十八岁的四月,我从六瓣丁香的阵阵芳香里抬头,看到的不是别人,是你,向我走来。

我喜欢瓦格纳的音乐,我更叹服路德维希二世追求的执着。我怀着静谧的感动,走在这里,因为新天鹅堡而为世人熟知的富森,是德国“浪漫大道”的终点。

从今天的“国王的宫殿”的阳台望出去,巴伐利亚的闲适村景、阿尔卑斯山的温情环抱,这一切迷人而浪漫。而清透的阿尔卑斯湖和天鹅湖,更是将这一切幻映得如烟如梦,美如仙境。

路德维希青梅竹马的恋人世人皆知,她就是著名的茜茜公主。造化弄人,一次意外的旅行,改变了两人的命运。茜茜嫁给奥匈帝国皇帝后,路德维希终生郁郁寡欢。

我们有第一个家时,不顾高层难擦玻璃的事实,讥笑邻居们的玻璃蒙着厚灰。我们把玻璃擦得像我们年轻的心一样明亮。

我们清空杂物,只放两把太师椅、一个小茶几、一盆巴西木。

我们选了又选,选回美丽的花布做阳台的窗帘。我们经常在阳台上看风景。20层,可以看到黛色西山。上学时,我们都是骑车去那里。

我收集风铃。你有梦,别人便会成全你。聚会来的同学,把自己从南美带回的紫晶风铃送我。风过时,风铃叮当。

狭长的阳台,船一般,带我们驶入遐想的自由。

不知从何时起,我们擦玻璃的频率慢下来。我们的玻璃,也终于和邻居们一样了。

我想起贾樟珂的《站台》。

我采访他的那天,他刚从纽约回来,还不曾倒时差。

平常中的尖锐和敏感。尘土般卑微的生命,却充满梦想。但囿于环境、自身,他们也走不了太远。就像崔明亮,走了,又回来。也像尹瑞娟的舞蹈。她在一间幽暗的办公室里,随着音乐起舞。纪实般的描述,黑暗中的舞者,在我看来,却有寓意。他们有梦想,可他们和那个梦想的世界,还是有距离的。他们到达不了那里。没有火车能去那里。所以,他们只能站在自己假想的站台。

雨中闪亮的铁轨。行李箱。

再见,小苏西。别把忧伤带进别离,而把它谱成曼妙一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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