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得焕然一新的桑霞,一边梳头,一边走出浴室。躲在厨房门口偷听的佣人们,听到桑霞的脚步刹那间散开。桑霞正要上楼梯,听见大客厅里传出的朱玉琼的哭声,站住了。
王多颖劝慰母亲:“你们不用担心,也不要怕,阿沐他们那种抗日没什么危险的,就是跟日本人捣捣蛋,捉捉迷藏,要不就是到法国公墓的花园里开开会……”
三伯伯警惕地说:“开什么会?日本人对聚会的人都要抓的!”
王沐天对王多颖的描述很不满意,他感觉到自己被羞辱了:“你懂什么?胡说八道!”
王多颖揶揄王沐天:“是的呀,我亲眼看见的!他们几个人在公墓的花园里开会,也没什么危险,开会也就是吃几听罐头,喝几瓶汽水,就完了。”
客厅门外偷听的桑霞听到王多颖的解释,几乎笑出声来。
王沐天愤怒地瞪着姐姐:“你把我们的行动理解得这么幼稚可笑,庸俗不堪!”
王多颖不以为然:“这还用理解?本来就幼稚可笑。”
王沐天这下找到了发泄的靶子:“你也算个年轻人,麻木不仁的亡国奴,活着还不如一条虫呢!就跟这个家一样,到处都蛀满了虫!”
三伯伯脸色沉了下来:“放肆,怎么跟你姐姐说话的?”
王多颖被弟弟激怒了:“你以为就你抗日?你们那种小儿游戏就叫抗日?你懂得真的抗日是什么样子吗?连飞机大炮都不碰,还抗日呢!你会造飞机吗?你知道望楠为了抗日,有家都不能回吗?”
三伯伯盯着王多颖激动得一挥一挥的手臂——手腕上,一块极小的手表,这是个陌生东西。他轻咳一声:“好了,阿颖,隔墙有耳。”
朱玉琼感到惊讶:“阿颖……望楠回上海了?”
王多颖一个哆嗦,方才意识到自己的失口,赶紧转移话题:“反正你们没必要为阿沐担心,吃两听罐头,喝几瓶汽水,会有什么危险?”
王沐天吼起来:“吃罐头怎么了?吃罐头就不能抗日?”
朱玉琼又想起她的金条了:“那也不对呀!就算你这两天天天吃罐头,喝汽水,还能吃掉我一根金条?”
王沐天一跺脚:“谁吃掉你一根金条了?”愤愤地推开姐姐,走向楼梯口,奔了上去。
桑霞看着他奔上楼梯,随后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