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疼,什么也干不下去,想和你说话。你知道吗?我常常想全心全意地爱上一个人,然后就把我的一切献给他。真的,我有这么一种欲望。但是有一个条件,就是这个人必须值得我爱。而你,你!我早就觉得,你这样的心灵是应该得到一切的,我的好人儿!你知道你有多好吗?你知道你自己的价值吗?就像我不知道我自己一样,你多半也不知道你自己。记得那是我们认识之初,有一次你对我说:有的人,是无价之宝。我是多么感动呵。对了,我常常这样想,谁把我放在心里的这种位置上,我才能把自己的一切给他。不能给一个不咸不淡的人,不能给一个不冷不热的人,不能给一个不死不活的人,因为他不配,他根本不配。我要爱,就要爱得热烈,爱得甜蜜,爱得永远爱不够。我凭什么要求这样的爱呢?因为我要使他得到一切,我要把我的全部身心、全部热情、全部灵魂,连带它的一切情绪、一切细微的变化、活动、感触,它的一切甜蜜、悲伤、绝望、挣扎、叹息,它的全部温柔、善良,它的全部高尚、渺小、优点、缺点都给他,还有我的愿望、幻想,一切一切。我幸福地忆起你过去说过的:你喜欢我的心灵的一举一动。真的,你真的觉得它很有意思吗?它能给你带来快乐吗?其实它不是也很贫乏、很普通吗?唉,人生呵,人生呵。是不是有人说过人生是宇宙的逆旅?我们走呵,走呵,不停地走,也不知要到哪儿去,去做什么。
那次你一个劲地对我说,你一点也不古板,不古板,好像是一个什么新发现似的,我心里真得意。我高兴让你发现我是一个你所希望的人,而且比你想的还要好,让你得到意外的惊喜,让你意外地感到我们是多么一致,多么和谐。我们俩就是一首和谐的唱不完的歌。什么时候我们的歌停止了,世界都会变得暗淡,没有了生气,你说是不是?那时候,世界就会像一支变了调的糟糕的曲子,你说是不是?
我可能真是病了,说了许多胡话,你可能早就不耐烦了。我不说了。今天我看到巴金写的一篇回忆文章,上边说四川人喜欢说话(他说他自己除外)。你是一半血统的四川人,所以你能写小说,能对人们滔滔不绝地讲些美妙的事情。你还问我你是不是干这个的材料呢,听听巴金的说法吧!
好了,好了,再见,明天再给你写。很想星期三去见你,但是又怕感冒不好。生老病死呵,哪一样也逃不过去。佛教的真经。
星期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