泥屋
泥屋是我童年的家。
泥屋是我遥远的梦。
我生在塞外的泥屋,泥屋是我故乡的摇篮,我是从泥屋里走出来的孩子。
泥屋便是用土坯垒就的屋子,她似乎属于贫寒,泥屋泥得土里土气,泥屋里说的是土话,泥屋里的人面对的是土地和庄稼。
我的啼哭是从泥屋开始的,我家的泥屋前面有宽阔的院落,设有栅栏,里面种满了土豆和向日葵。夏日里,当淡白色的土豆花和金黄色的向日葵遍地开放时,也有成群蜜蜂来采花酿蜜,那时,我曾感觉,泥屋的人家并不贫穷。
离开故乡愈久,对泥屋那种特有的怀念也就愈深。
泥屋绝没有高楼大厦的巍峨与豪华,它朴素且结实。当父亲领着我们举家迁移,以几百元的价格将泥屋出卖给乡人时,我曾泪水朦胧,在远去的车上,留给我的越来越远的是天空下那低矮的泥屋。
我想,故乡有多种的语言,袅袅炊烟是向天空诉说的语言,父辈躬耕的身影是向大地诉说的语言,而泥屋,在我的心里,也是一种亲切而温馨的语言。
1992年11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