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慧是我耕的犁,我跟上帝借支笔2

现在输进我体内的血大概有三个饮水机桶那么多,提升血小板的针也有近百针,由此带来的副作用也是不可想象的。同学们度完暑假(其实暑假与上学的区别就是学得更紧凑痛苦了些),开始日复一日的学习了。班主任又有新主意,号召全班同学轮流每天往我这写信,当然这里面属小云的有深意了。9月6日下午,钊子还没回家就给我打电话,他和马勃看见小云在给我写信,他们俩当场就快晕倒了,勉强支持住告诉我这件事情。

第二天我就收到了这信,里面有一段是这样的:

“你应该甘愿回到学校来过一个正常学生的生活,即使这生活充满‘黑暗’,而你也拥有我们不可能拥有甚至妄想的东西,你过着我们从未体验过的好生活,所以,你出色,不同寻常,你喜欢与众不同,我相信你会试着喜欢这样的生活的。”

班里的女生里,小云是最理解我的。

肿瘤医院的化疗让我又秃一次,且在其后的三个月里都没有长,可见药物抑制之严重。我和妈妈打定主意,要拼命留长头发,留到一定程度就剔光,然后再留。把在学校里干不成的事情全干了。

这时我又注意上一个科里的实习护士,她大概只有十六七岁,让这个略显古板的病房有了些朝气。从哪儿看她都还是小女孩的清新,但一穿上护士服,她就是个护士。动作麻利熟练而面目正经一丝不苟。她也很注意自己形象,妈妈说她走路身子挺拔,显得身材好。她在单调的衣装上总要弄点鲜艳的装饰。如果借用胡兰成描述张爱玲的话:

她进来病房里,似乎她的人太大,坐在那里,又幼稚可怜相,待说她是个女护士,又连女护士的成熟亦没有。

因为老是关注她,全科的护士都知道了,护士甚至于让她多来陪我,搞得她都不好意思理我了。有一天我让她临下班时来病房里。没过一会儿,她就来了。脱下护士服的她自然更会打扮,浑身是时尚。我和她在一起照了相,还告诉她会给她送相片。她告诉我,明天她就要转到别的科了。真是幸运!在我日夜受着煎熬的情况下。

那时我每天疯狂写作,看到钱锺书的《写在人生边上》,我就写《写在校门外》,用一个局外人的视角审视学校里的种种不合理。在序言里我是这样说的:

“我的右胸长了个肿瘤,那是上帝送给我最美好的礼物,它在我身上呆了10多年,一直很安分。2004年3月24日,它终于发出了一语清脆的啼声,硬是将我从这个工厂里拉了出来,在医院呆了五个多月,不能回去,而且,或许还要在外面多呆一阵子。

于是,我难得地拥有了在校门外的时光,我可以自由地思考,因为天花板实在是灵感制造机,古往今来,多少浪漫的故事都是诗人们躺在床上仰望天花板写出的。我还可以自由地写作,认识了许多平时没时间认识的朋友。”

读书导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