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是霹雳的锋芒,电话是声音的爱恋2

每次她来,我们就在病房楼道里遛弯,聊天,我给她讲了一个笑话,说黛玉葬花其实是在偷偷把她打碎的花瓶埋起来,她笑。她说:“女生都会喜欢你,第一,你有文才,第二,你说话幽默,第三,你长得也不丑。”我听了,非常高兴。临分别时,趁家长们在聊天时,我紧紧地搂了她一下。

那阵日子,几乎天天下雨,这些无端轻薄的雨,吹得我反而越来越胖,满脸是包,是整个生病期间最胖的时候。钊子有一次来看我也碰到天儿,我问他天儿好不好?只可惜钊子读古书太多,对女人有天生的歧视偏见,不像我。我声称但凡有女权游行,我肯定是举着旗子走在最前头的。

白天,我独自在病房读《红楼梦》,见书里描写宝玉挨打,全家热闹成一团,他躺在床上,黛玉和宝钗皆来探望的情景,不由地联想到自己,在书上记下了自己的感想。“我现在的感受是挨了贾政打的宝玉,他们这般关心我生病,到时就是我死了,也定是心满意足,无可遗憾……”

6月25日,星期五,我就要“上刑场”了,之前最后一次盛大的“探监”不能不提。班主任倾尽全力,带了许多人来,可301是何等戒备森严之地?我们就相约后花园见,电话里我使劲嘱咐班主任不要带太多人,别把防暴警察招来。

星期三下午,我睡完觉让爸爸带着去洗澡,穿上新衣服,包了头巾,一身都很漂亮。现在很怀念那个时候的主要原因就是可以浑身很干净,这5个月来我基本洗澡没超过3次,还都是为了迎接贵宾而洗的。

我被轮椅推着缓缓进了后花园,众多同学也就都围过来。男生有钊子、席西、马勃,我们人称“文学四杰”,浩宇、达健、骆骁,等等;女生有小云、丁超、依茗、洁晖、张黎、廖畅、心知、雪雪、湜溪,等等;还有两个家长以及班主任。

这一日,好花好天气,我让爸爸拿摄像机在旁边拍下了全过程,大家见我只会笑,凑到跟前也说不出一句话,都自顾自玩耍。钊子和男生们坐那儿聊足球,女生们坐到更远的地方。小云一个人站在树旁。妈妈把我推到小云跟前,此时我们已经近一个月没有见面了。

我坐着轮椅在小云身旁,几目深情,却无话可说。《红楼梦》里宝玉黛玉久别,重新相逢,无言良久,才吐出句:“宝玉,你好。”这种简单,却有无数凄凉。不过时代真是不一样了,我不会说:“小云,你好。”而是对她说:“我一直觉得你的脸像一只桃子。”

其时我呼吸已经困难,说起话来很艰难。但也若无其事地与小云说了几句,妈妈又把我推到众女生跟前,小云也跟了过来。我还是平时谈笑风生的样子。我告诉她们:“在医院我不喜欢穿病号服,所以这个时候仍是穿休闲服装。”女生们把我围成一圈,我在里头给她们说英文,让她们解释lover等词语的意思。她们是班里头的精英女生,与那边聊天着的精英男生都关系错综复杂,有很多传说的暗恋事件。

雪雪——班里学习最强的女生,她没有因为我回学校时拿她开涮而生气,大家聊天时,她还故意带来了“强男生”的问候,说他因为大考当前,被家长锁在屋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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