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醒,步行去特丽莎妈妈的修道院。修女让我把祈祷词写在纸上,放在特丽莎妈妈墓上的盒子里。我用英文写道:“我有太多愿望了,所以还是不说了,愿您在天堂快乐。”装得很淡然的。额头碰在特丽莎妈妈墓上默默祈祷时,突然忍不住了,小心地提了愿望。
爱,也是需要练习的吧,虽然爱是与生俱来的东西,但它就像宝藏,不去发现内心的甘泉,它就永远不会涌现。
我已经不再是无神论者了,这个世界不可能没有主宰。达尔文所谓的人是由猴子进化而来的,实在没有说服力。在印度看了太多的猴子,又好气又好笑地想,面前这个东西绝对不可能变成人的。
我半年前在加尔各答,看了泰戈尔故居和纳科达清真寺。这次,坐地铁去迦利女神庙,以及圣保罗教堂。
重要的收获是去圣保罗的途中,误打误撞去了附近的艺术学院,看了一个画展,其中有几幅画我很喜欢。一个裸男的背影和许多纷飞的明信片,一个驻着拐杖的帅哥垂着头,周围是好些电话。这两幅画的喻意依我看来是女人们对于帅哥的骚扰让他们很困扰。
有个画家的风格我尤其欣赏,他画了许多吹笛子的美女,脸长得都一个样,都是一副快要哭出来的表情。
我还喜欢一个抱膝埋头的女人,这个让我想起梵高有个画作,也差不多是这个姿势的。最能表现痛苦的方式就是不表现。
仍然住在玛丽亚旅馆,遇见一个来特丽莎修道院做义工的香港人,他住多人间,被虫子咬得两条胳膊几无完肤,为了表示安慰,我把最后一包榨菜送给他。还在萨德街与果阿遇到的美国人威利重逢,他从金奈那边上来。旅馆里还有个会讲一点中文的比利时华裔,父母是中国移民过去的,他的母语是法语。
一路上,你不一定会遇到重要的人,但一定会遇到无数不重要的人。那些不重要的人,有些忘记了,有些不小心记住了——我也一样被人忘记了,被人不小心记住了。有什么意义呢?没有。这只是生活的构成方式,所有的偶然与某一些必然,汇成一片。
玛丽亚旅馆有我那么多的回忆,午后我蜷缩在椅子里,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