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戈理在这里等待“天梯”(1)

2003.9.29

果戈理故居是不经意间撞见的。那天,和朋友沿着莫斯科大尼基塔街漫步,突然,朋友尖叫到:看,果戈理!顺着朋友的视线望去,果戈理故居的牌子在临街的淡黄色二层小楼的墙上,静静地注视着来来往往,行色匆匆的人们,有些落寞,然而又仿佛在期待着什么。

我们几乎是狂喜着步入了果戈理的故居,这里是这位“以不可见之泪痕悲色,振其邦人”的大文豪精神苦旅的终结之地。这是多么幸运的偶遇啊!

访者寥寥,有些冷清。因为人少,朋友“冒险”坐在果戈理的椅子上拍了一张照片。为此,他诚惶诚恐了好几天。

这是贯通着的两个房间,房间不大,一间是起居室兼书房,另一间是卧室。房间里最显眼处,摆放着一张深红色的小床、一张深绿色的靠背沙发和一张深红色的书案。书案上,散放着些许书稿,书稿旁边,是一支高高的烛台,让人不由得联想到,当年,它是以怎样温暖的

光芒照耀着果戈理内心的抑郁。

故居的墙上,挂满了大大小小的画像。与门相对的墙上,有一个大大的壁炉,白色砖石砌成的炉壁和两扇紧闭的黑色的炉门形成了极为鲜明的视觉冲撞,让人不由得多看两眼。据说,室内大部分物品都不是果戈理生前用过的,似乎只有这个壁炉亲眼见证了当年的大文豪果戈理生命中最后四年的孤独与欢欣,郁结与忧伤,挣扎与癫狂。就是在这个壁炉里,大文豪含泪烧毁了自己惨淡经营数易其稿的《死魂灵》第二卷手稿,从而留下了千古遗憾。

果戈理是于1848年4月从圣地耶路撒冷回俄后搬到这里的。这两间居室是由亚·彼·托尔斯泰伯爵夫妇借给他的。果戈理生命中的最后4年就寄居于此,直到1852年2月21日逝世。如今,这栋旧宅被辟为“果戈理之家”。

果戈理曾在这里会见过屠格涅夫、剧作家奥斯特洛夫斯基等莫斯科文化艺术名流。不过交往最多的是以霍米亚科夫为首的斯拉夫派人士。他与霍米亚科夫的妻子叶卡捷琳娜·米哈伊洛芙娜·霍米亚科娃以及她的哥哥、诗人尼古拉·雅泽科夫都结下了深厚的友谊。

霍米亚科娃优雅高贵,笃信上帝,却不幸于1852年1月26日病逝,年仅35岁。噩耗传来,果戈理深感震惊,他说“对我来说,一切都终结了”。在霍米亚科娃的灵柩旁,他沉痛地说道:“没有什么比死亡更庄严。如果没有死,生活便不会如此美妙。”或许是过于悲痛,果戈理没有亲自为她送葬。

我们有理由相信,正是霍米亚科娃这一庄严的死亡成了果戈理晚年精神生活的一个重要转折。霍米亚科娃下葬之后,果戈理经常彻夜不眠,大部分时间都在不停地祈祷。未满一个月便抑郁而终。

回想果戈理在莫斯科最后的生命旅程,不能不提及他的忏悔神父马特维·康斯坦丁诺夫斯基。

马特维·康斯坦丁诺夫斯基在果戈理的悲剧中似乎一直是一个神秘的人物。这位神父大人在阅读了《死魂灵》第二卷之后,力劝果戈理销毁其中的部分章节,因为其中出现了带有天主教色彩的神父的形象。他指责果戈理受到了魔鬼的引诱而误入歧途。而在此之前,他已经以同样或相近的理由指责了果戈理的《与友人书简选》,这让果戈理陷于巨大的惶惑与恐惧之中。果戈理也深信自己在强烈渴望上帝的眷顾的同时被魔鬼迷失了心智。

我走到果戈里栖息了四年的小床前,看着看着,不由得悲从中来。这张床非常窄小,铺着紫红色的床罩。1852年2月11日,就是在这天深夜,果戈理从我们眼前的这张小床上爬起来销毁了《死魂灵》第二卷的手稿。那时,果戈理一定正处于某种癫狂状态。

根据同时代人的回忆,事情的经过大致是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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