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倍很是高兴,忽然挂念那两个幼女:“孩子们好吗?”
“托福,读书还算聪明。”
“她们三个人都不是亲人,恐怕你又得从头开始。”
邓融笑,“我有的是时间。”她真谦逊。
方倍细细打量邓融,她好似不大失望,胸有成竹,一派悠然,莫非一切都在她意料之中。
什么,方倍起疑,她掌握了什么?
这次,邓融赠送名贵衣物给方倍,方倍大力推辞,“我用不着。”
“你看看,都是你常穿的白衬衫卡其裤”。
是,这些是千余美元一件的白衬衫与卡其裤,方倍只得收下。
告别时邓融忽然伸出手来想抚摸方倍头发,方倍愣住,邓融及时缩手,她有点尴尬地说:“我们再联络。”
方倍拎着大包小包回家,大力吞一口涎沫,对她那么好,有什么企图?
这次想摸头,下次也许是肩膀?方倍忐忑,但随即笑出声来,太多疑啦。
她这个中人之姿,中人之质,大可放心,女子,越美丽,才越危险。
回到家,她坐到书桌前疾写:“一个人与一本书一样,均有结局,写这个结尾,是那个人本身,不是际遇,结尾要顺理成章,舒服坦贴,很多人,到了中年,已可预知没有结尾,像大城市最贫穷一角男子公寓三零七号房的庄士顿……”
“庄士顿买卖小量毒品,欠债不还,一日被殴,不见了半口牙齿与一条手臂,从此更加潦倒,没有人记得,童年的他,金发蓝眼,曾在教会唱圣诗。先后两张照片胜过千言万语。”
写毕,方倍松口气,有种难以形容快活感觉,她固然喜欢写作,可是更爱完成作品之后的满足感。
她翻阅英文报章,看到聘人广告:“征东南亚通讯员,需有相关文凭及工作经验。谙国沪粤语者优先考虑。”
方倍眼前一亮。
这份工作是优差,不但提供住宿,且包来回飞机票,可是,方倍还不够资格。
假使她新闻系毕业,有三年工作经验,又真谙流利华语方言,她就可以申请。
方倍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可否夸张一点,在履历上加油加醋,以便达到目的?
学校里一位讲师,年年毫无人证物证地宣称他的论文已提名诺贝尔经济奖项,又时时有男同学向女友暗示,已获大公司如微软苦苦恳求加入。
夸张促销是否可行?
方倍蓦然想到养父母的遭遇:也是这样开始的吧,开头只是为着面子,多讲一两句,接着,因获得良好反应,一步一步,朝谎言陷阱走进,终于,借此获利,更加不能自拔。
方倍惊心,不可以!她把聘人广告丢到一边。
冯乙找她:“方倍,可看到英语报上聘人广告吗?”
呀,怎么没想到,冯乙才是适当人选。
“我已去信应征。”
“什么,你要离开华文?”
“是进步向前的时候了。”
方倍鼓励他:“马到成功,水到渠成。”
冯乙笑:“你这人,口气像老油条。”
“好话谁不爱听,我终于明白颂词不嫌多。”
“一年前见你,你像毛毛头,今日,又太过老练。”
方倍故作遗憾,“您老怎么都看我不顺眼。”
“你不反对我往东南亚工作?”
“往哪里都只是十多小时航空旅程,你要见的人一定见得到,你想做的事也一定做得成。”
冯乙点点头,“事情十划还没有一撇呢。”